火山六月应更烈,赤亭道口行人绝。
知君惯度祁连城,岂能愁见轮台月。
脱鞍暂入酒家垆,送君万里西击胡。
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岑参《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
友人公务在身,将远赴安西都护府协理办事。诗人借一酒家为之饯行,并以这首气势豪放之诗赠别勉慰。
边境与中原,出了又入,几多严寒,几多酷暑,火山再热,亦然一无返顾。然则无论是送者还是别者,都是有着强烈的感情的人,临别之际,难免泛起缕缕淡淡乡愁。然则,作者用一个岂能作转折,岂能怕见到边疆的月色而惹起乡愁呢?这充满信任的语气,将心中那缕缕愁思,轻轻抹去。当垆沽酒话别,所有的惜别与祝福,万语千言尽在酒中,举杯,满酒,君须一路好走。怀着那仗剑去国的爱国主义精神,化惆怅为豪放,辞亲远游,驱驰大漠,建功立业。
然则军士们去则去矣,之后的心境又是怎样的呢?试看王翰的《凉州词》。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边疆荒凉艰苦的环境,紧张动荡的征战生活,使得边塞将士很难得到一次欢聚的酒宴。而有幸遇到那么一次,情绪激昂兴奋之余,不免开怀痛饮,一醉方休。且看美酒夜光杯,一次盛大而又五光十色酒香四溢的筵席。又是然则,在大家欲饮未得之际,琵琶奏乐,催人征战。而酒,喝还是不喝呢?只是古来征战几人回,有酒且当开怀痛饮。当他们直言不讳地提到死时,便试图以酒而醉来缓解死的意识所带来的痛苦。此诗真切实际而又直接地写出了征人们的心情,这便是后来的战争,当战争显得不太正义,当统治变得腐败的时候,从军,只是一种被迫和强加的义务,再也没有当初慷慨激昂的仗剑去国了,再也没有当初封侯拜相的建功立业之心了。心寒了,被血和沙漠,被皇帝和国土,磨去了最后的锐气,于是,喃喃而问,古来征战几人回?而统治者,又何曾听到?更何曾想到,更莫要说回答了。军士们,且醉吧,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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