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斩是她离开我之后,我才学成的技能。最开始时,只是希望杀魔怪快一点,好多赚些钱。可是慢慢到了最后,我发现我已经不可救药喜欢上了这一技能,而且我只用极光刀来使用它。
极光刀通身发出着那晶莹透亮的淡蓝色幽光,正是因为这一点,当使用旋风斩飞快舞动之时,就会在自己周围形成一片淡蓝色的死亡之海。
那是让人心醉的颜色,可以让你忘掉周身的刀伤,忘掉魔怪的残暴,直到忘掉你所经历过的所有痛苦……
淡蓝色光之舞,在血海中,悄然停止
一队雪人已经变成了地上的死尸,他们身上只掉出一点点金币,不过至少还可以抵消今天的酒钱。在继续猛灌了几口酒之后,我拣起金币来,揣进兜里,继续向风雪中走去……
她不能容忍我堕落成商人,更无法接受我一直以来对她的欺骗。
所以她的选择是离开。
她走了之后,我干脆干起全职商人来,不过我很快发现,自己可能是个更次的商人,讨价还价的事情,我实在是干不来。在历经了数次的大的损失之后,我还是回到靠拼命来挣钱的老路上来。
无论哪里有赚钱的材料,我就会拼命到那里去找出来。虽然被骗还是有几次,但是至少我还可以攒下一笔钱来。
只要钱够,我就会去买市面上买她能用的装备,而且都是最好的那一种。
不过,她已经不收我送给她的东西了。最初几次她当面把东西退了回来,之后更是拒绝和我见面。
屡次碰壁之后,我改变了策略。我或是将物品放在路上,刻意让她队友拣到送给她。或者雇用几个熟人,以超低价把装备卖给她。
如果她再识破了,我就换新的方法,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东西送到她手上,直到我死的那一刻。
不过,又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她更是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她已经学会了长距离远程移动魔法。除了偶尔在街口,还能远远地偶然地一瞥,我再也没有机会看见那金色长发下,那熟悉的淡蓝色瞳孔。
我依然继续着我的低层供应商生涯,在野外里,也解救过几个遇险的旅人。也曾和几个相同职业的朋友,在深山老林,地城幽谷里,为了那少有的几件宝贝,一起亡命的并肩作战。
久违的团体作战,对于孤单惯了的我,自然是令人欣慰的经验。不过每次一起冲入敌阵的时候,心里总是带着一丝遗憾。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身后,并没有我想看到的那个轻盈影子。而且我也知道,我大概永远没有机会再看到那轻盈影子了。
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以她的资质,现在大概已经可以穿那套有着漂亮蓝色的风之战甲了。
我把我为她攒下的一套天蚕战甲低价变了现金,又把自己积蓄通通拿了出来。虽然也有不少钱了,可是这套高级装备实在太贵,在历经种种周折之后,一套涌动着纯净兰色光辉的精灵风装,摆在了我的面前。
而现在,我也可以称得上是穷人了。
穷人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其实我更害怕失去光明,只要我活着,就有看到的机会,失去光明,我就失去了我仅有的一切。
一直以来我都在诅咒上天。可其实上天待人很公平,很快就给了我一次机会。
在勇者大陆的一处树林,我碰巧发现了她的冒险团队的临时营地。一阵狂喜的我,立刻返回住处,将这套风之装背了出来,又飞奔回营地。
她和队友们大概是去地下城了。营地里有一个受伤的智弓,还有一个看家的战士。那个战士强悍有余,而敏捷不足,根本发现不了现在身手极其矫健的我。在营地里偷偷转了一圈后,我很快发现了她的帐篷,因为里面还有几件我曾经给她的装备。
上天却又是很吝啬的,它所给与的,立刻就要索取回来。
在我满怀欣喜的潜进帐篷之前,我从未想到过我走出帐篷时的心情。
她的帐篷同以往一样,布置也差不多。但是敏感的我还是立刻发现了某种异样。
她的床头,放着一把战士用的真红之剑,而床头边,还随意的放着一只不错的黄金盔。
种种的迹象,都在说明着什么。
应该是一个比我强得多的战士吧。
我心有不甘的猜想着,看着支撑着自己的一切,悄然倒塌。
我承认自己无能,但从不认为自己懦弱,可是此刻,汹涌的泪水,却难得的冲破了我的最后一层防线。
我强忍住自己的啜泣,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悄悄的把那套装备漂亮的风之装放在桌子上。
大概她会以为是他送的吧。
这样也好,至少她看见这套礼物,脸上应该是带着满心喜悦的笑容吧。
我立刻想起当年她收到那第一双鞋子时的情景。
那位战士就应该站在这里,接受她满怀喜悦的拥抱,那真是让人羡慕的场景,是属于他们幸福的场景。
也是让我这个多余人走开的场景。
我不知道心死的感觉,
我只知道每当仰望那淡蓝的天空,我就会忍不住想大哭一场。
我回复意识时,已经是在十几天之后。我烂醉在一个老主顾的酒店里,周围都是些鄙视或者怜悯的目光。
不过在众人中间一个穿着一套女神装备的精灵弓箭手吸引了我,让我恢复了少许勇气。
在我死之前,再弄套装备吧。
她快乐,所以我幸福,我不该再向命运强求什么了。
这个信念支撑着,几乎一无所有的我,来到了冰风谷,这个目前我最容易致富的地方。
也是最容易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方。
以玄冰为棺,与苍天为党。
我应该知足了。
今天风雪太大了,冰风谷根本没有多少猎手。所以雪人王的数量比往日多了许多。而且他们都已经发现了有个受伤猎手存在,更是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伤药已经用完,而沉重的战利品也拖累了我的脚步。不过我没有放弃这些东西的意思,如果我空空如也的回去,真到不如直接倒在这里算了。
雪人王们巨大的身影越来越近,占据了周围的空间。
看来今天真的回不去了。
我最后一次举起极光刀,淡蓝色的光辉的照耀着我的脸庞。现在我只希望上天,她能听见我最后道别。
我听不见周围的那些嚎叫,我只能听见自己高喊着她的名字,挥舞起蓝色的死亡之舞,极光刀卷起雪花,向着周围的身影旋飞速转而去。
精灵的寿命长得多,大概还可以幸福的过上几百年吧。
……
白色的治愈之光,在我身边闪耀。
而一阵蓝色的飞弩,则将周围的雪人王迅速射退了。
这种真是很熟悉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才会有这种幻觉吧。
我的极光刀更飞速的挥舞着,耀眼的蓝色要将这周围的一切彻底撕裂……
当最后一个雪人王倒下的时候,极光刀终于发出了崩裂的声音。
蓝色的碎片落入白雪中,宛若苍天的眼泪。
地平线慢慢的从视界中消失了,而后,我重重的倒在了厚厚的血中。
满身的疼痛立刻将我扯进了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熟悉的温度从脸颊边传来
犹豫间,我还是胆怯的睁开了眼睛,
虽然有风雪,可是那耀眼的蓝色身影,无比清晰的落在我的眼前。
她的手轻轻的扶起我的颈部,将那满是鲜血皮盔从我的头上慢慢拿开。
我没有力气动弹,
但至少我还有光明。
这次蓝色的坚冰,融化为热泪,涌出了她的眼眶。
那是有如仙踪林蓝天般纯洁的淡蓝色瞳孔,
她从自己的背囊里掏出了那个黄金头盔,小心翼翼的套在了我的头上。
而那把沉浸着鲜血颜色的真红之剑则取代了那把破碎的极光刀,停留在了我的手边
那是她悄悄为我准备的东西……
我笨拙的笑了起来,可是鲜血不和时宜的不断从嘴角溢出。我已经感觉不到冰风谷的冰冷了,但我还可以感觉到滴在我脸上的眼泪温度。我只能呆呆的看着她,她已经开始哭喊起来,疯狂的摇着我的肩膀,
可是我耳朵里却是是一片寂静,听不见那熟悉的声音。黑暗再次在我周围聚集起来,在彻底陷入黑幕以前,我唯一可以分辨出的就是那一缕纯净的兰色,那是天的颜色
也是她瞳孔的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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