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渐行渐远,虫蚁爬动的悉嗦之声也随之越来越清晰繁密。显然,随着甬道的深入,妖虫的数量急速增加了。众人的脚落在地上,隐隐就能感觉到有甚么东西从脚面上爬过。间或更有些踩碎甚么脆硬之物的声音,赫然正是有人踏到了地面妖虫的身上。惟其四周一片黯淡无光,众人眼不见物,只能凭感觉跟在圣神邪身后摸索前进。鼻中所闻,耳中所听,脚下所感,那份不可捉摸的恐怖滋味,比之用眼睛看到的更加重了几分。
蔺紫烟此刻心惊胆战,紧贴着圣神邪背后亦步亦趋,唯恐落后了半步。黑暗中,耳边突然听到圣神邪粗重的呼吸声,蔺紫烟心中一阵奇怪,想要开口询问,却又怕会触发甚么恐怖的机关,只好强忍住好奇心,默默地跟在圣神邪的身后。
好容易又走了一段路,转了个弯,一座出口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先前神藏入口处那种灵净的地气之光再次出现在眼前,让几个人振奋莫名,纷纷加快脚步,终于是走出了那条恐怖幽暗的地底甬道。
甫离开甬道,圣神邪便一声轻叹,身子软绵绵地向山壁上歪去。蔺紫烟之前就注意到她的异状,这时急忙抢上扶住了,定睛看时,只见圣神邪脸色苍白,原本精光内蕴的双眸此刻虽然依旧犀利,但也是黯淡无光,简直就像是刚刚大病了一场。吓得蔺紫烟一叠连声地问道:“怎么了?出了甚么事?”她语气惶急,后面的殷天竣等人也看出势头不对,纷纷围拢上来探问。
圣神邪摆了摆手,示意没出甚么大事。扶着蔺紫烟的肩膀闭目歇了一会,方才缓了口气,低声道:“这些幽界妖虫的数量实在太多,要一口气镇锁这么多魔物,倒险些出了岔子。”
原来这条“景门”生路虽然凶中藏吉,但“相柳神藏”数千年所淤积的妖邪之气到底引来了为数甚众的魑魅魍魉,这些妖物不能靠近“开门”那样的正气浩然之地,便都汇集到了“景门”来了。圣神邪为了使这些妖虫不会伤害众人,以任天翔十数年修行而得的道行为基,去运使幽界无上密法,强行镇锁甬道内无数妖虫的凶性。但这么做实在太过耗费法力,即使以她那样的能耐,走了这么长的路程,此刻也不免有脱力之感。离开险境时,圣神邪紧绷的心神一松,人便立刻垮了下来。
圣神邪靠在蔺紫烟肩上,一边喘气一边苦笑道:“没有肉身时想着肉身,有了肉身时却多出了很多累赘。虽然不甘愿,这身臭皮囊现下还是先还给任天翔罢。”
说刚说完,她眼睛闭起,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蔺紫烟在大同时便见到过任天翔和圣神邪心神互换的事,此刻见圣神邪如此,倒也没有太过惊异。她和修莫斯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圣神邪移到山壁边,让她靠着山壁躺下,便候在一边静静地等她醒来。至于殷天竣和沈虹二人,此刻却早已是听迷糊了。
过了大约盏茶的功夫,任天翔轻声呻吟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刚刚恢复神智,眼中便映入了蔺紫烟关心焦急的面容。任天翔知道蔺紫烟关心自己,便对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别担心,我没出甚么事。”
说罢,他定了定心神,手扶着山壁勉力站起。哪知道之前圣神邪法力消耗过巨,此刻他竟然连站立也是十分勉强,要不是修莫斯及时出手搀扶,只怕他又得坐倒在地了。
任天翔借着修莫斯的助力站定了,又闭上眼睛歇息了片刻,暗暗将内息按着剑谷的修真心法运使了一周天,发觉身体并无甚么异样,方才安下了心。
脑中圣神邪的声音响起:“你放心,我可没对你做甚么手脚。只是刚才过‘景门’时耗了些法力,歇息片刻就没事了。哼,反正你现在泥丸被闭,那些法力又不能运使,留着也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