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眉眼一弯,“小公子喜欢就好。”
小公子?
苏州简直要结巴了,“……苏…苏州。”
女人抿唇,并不再言语。
二人一路无话,苏州想了想,将女人领到了大堂,“请稍等片刻。”
简单地为女人沏了一杯茶后,苏州匆匆地离了开,直奔书房而去,正与张承山打了个照面。
“怎么了?”张承山问。
“绣娘来了,说有事情要见你。”
张承山修眉一蹙,思忖了须臾,“知道了。”
苏州将话带到,也不多耽搁,当下去继续扫地了。
张承山来到大堂时,绣娘正端了茶杯浅浅啜饮,“绣娘别来无恙。”
闻声,绣娘立即搁下茶杯,起身道,“军爷。”
张承山招呼她坐下,“绣娘今日来,不知有何事?”
绣娘开门见山道,“想必军爷这些日子来替单手李操心不少。”
张承山表情严峻起来,他端起茶杯,又放下,深邃的眼溅出一点浪花,“绣娘的意思是?”
“军爷不必担忧,”绣娘道,“他很好,至少比军爷想象的情况要好一些。”
“你见过他。”张承山道,很肯定的语气,是陈述不是询问。
“见过。”绣娘的回答也很干脆。
张承山手按在桌上,微微有些颤抖,“他在哪里?”
“琴兰以为这不是军爷需要知道的。”绣娘不卑不亢道。
张承山站起身,踱了几步,回身道,“绣娘莫要告诉张某,今日前来,只是为请张某安心?”
绣娘点头,“正是。”
“那么绣娘觉得,今日还能从舍下走出去吗?”张承山看着她。
“军爷请便,”绣娘毫不躲避他的视线,“不过琴兰知道,军爷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可绣娘不知道,张某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
“那就没有办法了,”绣娘抬眼,“军爷应该不会介意琴兰在贵舍借宿一晚罢?”
“看来绣娘今日是不打算告知张某单手李的去向了。”张承山道。
“军爷只要知道他不在日本人那边就足够了,”绣娘道,“实则即便是琴兰告诉了军爷他的去向,想来,军爷也找不到他。”
“在他身上,”张承山竭力克制着情绪,“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军爷比我清楚,”绣娘道,“军爷明明知道,他有时,是分不清幻觉与现实的。”
“这次又因此出了事么。”张承山看不出什么表情地道,“是我疏忽了。”
“军爷是疏忽了,”绣娘道,“若我是军爷,绝不会派一个永远挣扎在梦魇与现实的交界处的人去执行一个重要的任务。”
张承山看着眼前的女人,从女人口中说出的话由不得他不进行一番深思,那么,是他错了?
“你不像之前的绣娘。”他有些疲惫。
“每个人都有面具,”绣娘微笑着道,“这一点,军爷比我更清楚。”
张承山沉默着。
“军爷偏好木质家具,”绣娘道,“这些家具都散发着原木的香气,不知若是日子久了,用过的人多了,这香气,是否仍然如初?琴兰告辞。”
张承山却一直默然着,直到绣娘离开很久,他才从沉思中收拾了心绪。
木质家具用的太久,便会散了原来的味道。
木头跟人一样,在人群里待得太久,就会把自己原本的味道,藏在身体里。
要溯其原味,唯有打磨。
唯有打磨。
绣娘这是在提醒他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