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张没理会苏州,直接进了饭厅去了。苏州在原地愤恨了一会儿,到底胃先服软,便也抹着脸跟了进去。
“坐那儿。”某张眼皮也不抬,忙碌着将菜端了上来。
苏州也木着脸“咚——”一声砸在了凳子上。
某张“啧”一声,甚是关切地问,“屁股不疼么?”
苏州忍了忍挪动屁股的欲望,咬牙切齿道,“不疼。”
见苏州这般模样,某张差点笑出来了,然而他仍是淡定地点头,道,“不疼便好,否则张某又要冒犯苏老板了。”旋即慢悠悠端出一碗莲心。
苏州眼睛明亮起来,“嗯。”
姓张的笑了一笑,“苏老板看起来心情不错。”
“……饿。”苏州眼睛黑沉沉地盯着那碗莲心。
姓张的微微勾起唇角,“还知道饿。”顺手便抄起筷子迅疾地夹了几块到苏州碗中。
苏州的形象早已丢到了九天外,他拿起筷子,就着米饭,叉了一块儿便一同送入口中去了,咀嚼半天,苏州皱眉,“咦,莲心?”
“去年采的,厨娘晾干后存了下来。怎么样,合胃口吗?”
苏州点头,“甜。”
“加了蜜。”姓张的道,“莲心苦,总要加点别的调剂调剂。”
“莲心苦了加点蜜,若是人心苦了,要怎么办?”苏州忽然问。
姓张的眼神有些松动,半晌,他自语道,“那也只能自个儿品了。”
苏州垂眸扒饭,含混不清道,“师父说,是人就有苦。说得出的,说不出的,说出了总会好些。你若是苦,也可以说出来,我听。”
姓张的眼如寒潭,他自语道,“又要如何说出呢。”
苏州抬起眸来,小心翼翼地自兜里摸出一颗东西来,将它呈在手心里,轻轻伸到姓张的眼前。
他小小的掌心里躺着小小的糖。
姓张的于是笑了,无限的温暖波荡而开,“给我?”
苏州点头,“嗯。”
姓张的收下它,又问,“为什么给我?”
苏州道,“师父以前给我的,我舍不得吃,一直带着,估计现在也吃不了了。”他顿了一顿,又道,“师父说睹物可思人,我想着若是以后,师父不在了,我念他了,拿出来看一看,我就不那么想他了。”
“会吗。”姓张的像是问,又像是自语。
苏州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师父送你的,你却仍要将它送给我,”姓张的将糖放在眼前打量着,“苏州,可想好了,给我你就没有了。”
“只是失去了一颗糖,又不是失去了师父。”苏州垂下眼。
姓张的忽然一阵心酸,“好孩子。”
“我想永远做个好孩子。”苏州仍是垂眸。
姓张的眉心跳了跳,他伸过大掌去,轻轻摸了摸苏州的头,“苏州,长大了,有些事就会好了。”
苏州咬紧了唇,不说话,良久,一滴泪滚落,掉入碗中。
姓张的叹了口气,“你这小后生,想哭就哭个痛快。”
苏州却摇头,忍着泪道,“我不哭。”隔了一隔,又道,“师父说男儿不应该轻易流泪,哭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姓张的不忍,终于道,“我知道你师父在哪儿。”
苏州哑着嗓子,含着泪花道,“哪儿?”
“城外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