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官兵当即提刀捉弓,翻身上马,随着陆鸿一声令下,两千多人一齐呼啸着俯冲而下,犹如一柄利剑斜刺里插入了混沌般的战场!
此时司马巽正将正奇两队合在一处,以六花阵抵挡唐军绞杀,左支右绌,已然十分狼狈。突然姜炎军阵型大乱,陆鸿部在敌阵中左冲右突,顿时将原本乱中有序的战场搅成了一锅粥!
陆鸿部突入中心,与司马巽合兵一处,两人擦身击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师兄弟心意相通,千言万语只是多余!
此时两边观战众军都忘了呼喊,谁都不知道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军队,一面青布举作旗帜,既无标识又无番号,偏偏异常凶狠,一来便与姜炎部斗了个旗鼓相当!
顿时这战场仿佛两条青龙在黑泥潭中翻滚腾跃,姜炎不愧是野战名将,在最初混乱之后也迅速整顿兵马再战,眼看已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城上城下竟不约而同锣声大作,鸣金收兵了!
于是周唐四部骑军各自停了搏杀、约退十余丈,捡了伤兵战马缓缓后退。
青州南城门涌出数千步军殿后,将司马巽、陆鸿两军接进城内,随即“嘭”然一声,大门紧闭。
新建右军把守的西门终究还是没有被攻破,最后关头李毅尽数调遣他的三千亲卫军出城迎战,堪堪守住了南城。
司马巽这一番出城厮杀,虽然左军损失惨重,却也使得唐军错过了破城的最佳时机……
眼前的敌人就在城外一箭远的地方严阵以待,陆鸿和他的兵都在耐心而又焦躁地等待着,等待黑云压城天崩地裂的那一刻。
南城的敌人刚退,他就被李毅叫了上去,奉命帮助右军守城。
他刚刚和满身血污的花源打过招呼,这个所谓的右军,和曾经那个威风八面、与左军齐名的老右军已是天壤之别。
新征抽调的士卒,拼凑成一个刘千余人的新军,此刻在南城的城墙之上,就仿佛一条锈蚀不堪的铁链,随时都会断裂脱节。
好在中军还有八千人在城垣后面待命,随时会有一支或两支军队上来,充当那断掉的一环重新将铁链纽在一起。
这般想着,他下意识地回头,想看一眼中军的位置,谁见李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小子,听说你有‘三目点兵’的本事,你就给本督看看城外有多少敌人。”身后的李毅见他回头便开口说道。
他一身赤红明光铠一半是漆色、一半是血色,左手执剑,右臂抱着他的六翅连颈赤铁盔,往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如今也有些散乱,几缕乌黑的发丝散在两鬓,脖子上围了一圈扎眼的纱布,脸上甚至挂还着斑斑血污……
这形容非但丝毫不见狼狈,反而在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一股真正大将刚猛无铸、舍我其谁的霸气!
这让陆鸿有些不敢直视……
不过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军礼,从容答道:“禀督帅,能看见的有四万八千上下。”
他说了这个数字李毅身边几个将领明显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他们私底下讨论过,对面的敌人少说也有三万,谁知道竟然少估了一半。
不过,李毅于他对答如流倒是还算满意,但是对这个数字仿佛并没有动容,显然,这并非他要的答案。
他又问道:“那看不见的呢?”陆鸿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却见李毅一脸讥笑的神色,蔑然说道:“什么‘三目点兵’,不过尔尔!本督不必点兵也可以告诉你,看见的有五万,看不见的至少还有三万——就凭武晏老匹夫的狗胆,没有这么多人不敢来攻老子的青州城……”
话音未落,便闻远处一声飞报:“报——东门外出现三万敌军攻城,后军开始接战!”
竟然是真的!
人群里顿时便像炸了锅一般,纷纷用一种难以置信又敬仰佩服的眼神望着他们的督帅,而大家注目着的这位最高长官咧了咧嘴,发出狰狞的一笑,转身便向中军走去,再也没看陆鸿一眼。
李毅刚刚走了十几步,紧接着又一支飞报传来:“后军吃紧,请求中军支援!”
大家完全没想到对方来得这样快、攻的这样猛,后军虽说战力平平,可是胜在建制齐备,是五军之中唯一折损低于二成的军,谁知连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代替褚垓掌军的周全就腆着脸皮向中军求援了……
“援个鸟!传令周全,最少再坚持一个时辰,敢丢掉东门便自裁了吧!”李毅显然对这个赶鸭子上架的后军副指挥很不满。
可是谁叫自己颇为倚重的老将褚垓还躺在病榻上呢!这老东西看来是平日宠惯太多了,比大姑娘还要娇气,关键时刻给他掉了链子!
可是都督钧令尚未发出,第三支飞报已经到了跟前,这回没像前两次那样全军通报,而是一路默不作声地绕过众军,直接驰到李毅的面前:“后军副指挥周全战死,西门被攻破!”
没人发出声音,大家都被这一连串的报告打击得手足无措,周全这样一员大将说没就没了,堂堂后军八千多人的防线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很多人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要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