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稀了,”赵宥挑起那根食指,将腌臜物往地上甩去,“明日换稠的。”
小金子再次会意。
赵宥把女人完完全全当做了玩物儿。久而久之,宫里的疯女人也就越来越多。
肖太后忍不下去,又开始和赵宥吵起来:“皇帝,你到底要浑噩到什么时候?”
“您说哪一件事儿臣没办好,儿臣这就去办。”赵宥指尖捏着一具木偶,语气平平。
“后宫的妃子们……”
赵宥打断肖太后:“都是您说要延绵子嗣的,儿臣努力了。”
“妃子是纳了不少,”肖太后厌倦了赵宥的颓靡,眼前的人像极了他的父亲,“可一个皇子也没见!你又知道民间是怎么传你的吗?”
不止民间,哪怕是在宫里,也有人说周帝荒淫无道,靠着女子阴气修炼长生之道。
“天下那么大,管那么宽干什么?”赵宥假装不小心将木偶的一只胳膊撅下:“要不,母后来坐这位子啊?”
赵宥疯疯癫癫下座,推搡着肖太后往前。
肖太后拼尽力气给了赵宥一巴掌,愤愤出殿。
冷的从来都是人心。肖太后踏空了一步台阶,将一颗补了又补的心摔碎一地。余角瞥见散落下来的一根白发丝,她狼狈着爬起来,并不让左右的人帮忙。
自此,肖太后一病不起。
肖太后死死盯着赵邕和崔筠,就像正在观赏蠕动着向前爬的蛆虫一样,恶心地朝他们吐了吐口水。这是常常在梦中享受复仇的快感,这让她愈发愿意沉浸在梦中,拒绝醒过来。
“贵妃……贵妃……贵妃醒醒……”
朦胧中似乎有人呼喊自己,肖太后竖起耳朵,微微睁眼。
“还记得我吗?“寝殿中远远站着一个人。
肖太后一震头裂:”你是……“
那人将手中的狼毫笔举至下颚,微微一笑:“花间主人啊!”
很久很久以前,恍若隔世般遥远,她记得漠烟先生告诉过自己花间主人的存在。就是眼前这个人,害死了周皇后和虞淑妃。
肖太后浑身受到了解放,她预知自己活不长了:“你是来杀我的?”
非是恐惧,而是期待。
这辈子,好似竹篮打水,到头一场空。
“虞淑妃是被火烧死的,我不想在阴间碰见她,”肖太后痴痴望着窗外的绵绵阴雨,“她原本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姑娘,家世好,运气也好……运气好……”
……
“怎么死的?“
”溺死。“
”嗯……你心情似乎不好。“
”想起那些无辜的人……“
崔刈澜将喉咙间的苦水咽下:“你没见过战争的残忍,那些人,更无辜。”
花间主人接过女皇手中的汤药:“是。”
本以为肖太后爱自己的生命爱过所有人,她却不愿活了。谈不上忏悔,却还是害怕见到死前害过的那些人。肖太后已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贵妃。厌倦了。是人,都会有厌倦的那一日。
在回到麟国之前,花间主人在清宁宫多留了一会儿,即使早已看不到周皇后的遗迹,却还是令她难受。肖太后死得很平静,没有眼泪可以收集,花间主人自然也没有办法用泪祭奠故人。
即使这样做的唯一意义就是让自己好受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