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降再一次被赵宥震慑住,问都来不及问,就朝着赵宥手指的方向走去,大概是帮皇帝取一样十分珍贵的东西。
“站住!”
赵宥自己下了榻:“滚出去!”
金降莫名其妙地开心,又莫名其妙地失落,灰溜溜出了寝殿。
由于很久未好好吃饭,赵宥两腿犯虚,任凭怎么使劲儿,还是推不开眼前的橱柜。
赵宥背对着朱色橱柜,使了九牛二虎才借着腰间的力量挪开小小的缝隙,露出一个深黑的洞,里面似乎藏着东西。
赵宥忍着腰间的酸痛,转身又用肩部力量抵住橱柜,使得他的手臂够得着隐藏着的黑洞里。
他累得满头大汗的脸庞露出了一抹阳光的笑,竟然有些青春的味道。他颤抖着握着那把钥匙,久久凝视。
“看呀,这是你的嫁妆。”赵宥拿着钥匙,走回到自己的床边,动了一个机关后,从枕头下弹出一个暗格,里面藏有一个箱子,正是他派人从稼穑王府抢回来的金银首饰。
是崔筠的嫁妆。
赵宥一阵恍惚,耳边萦绕起“肖大哥”。
曾经的青衣少年,与六岁女娃有过一面之缘。
曾经的腹黑将军,与十六岁少女情愫暗生。
又忆起她被万箭穿心的那一晚,他却不觉得心痛,只是愤怒。愤怒那尸体被千刀万剐的奸细掳走。
忘记是在几年前,赵宥在寝宫外种了一棵树,不知名,只知道是从北国运来的。漠烟先生曾说过,此树于南国易活。
赵宥裸着脚底,宽袍大袖,一身素白,捧着那还有被刀剑砍伤痕迹的嫁妆花匣似喜似悲地走着。金降还猫在角落里,静静地观望着。
无名之树不过大碗粗。赵宥依靠在凹凸不平的树干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任由花匣子砸在地上。
花匣落得平稳,只是闷出一声响。
“筠儿,如果不是先遇见师父……”如鲠在喉。
赵宥深吸一口气,躬下身子,就地刨土。
他的手指惨白而修长,倒是个不错的刨土工具。赵宥已然没有痛觉,一心想将崔筠的嫁妆埋下。
埋在土里的,才安全。
“你再也不会离开了,对不对?”眼见着一个像模像样的坑就要竣工了,赵宥再次露出了笑。
埋好后,他用脏兮兮的手背擦过下巴,胡茬参差不齐,刮到肤上时,有些刺人。
她为自己刮过胡子。
“出来吧,”赵宥的腿蹲得有些麻了,“你就不怕掉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赵宥总也不会怀疑金降或许是谁的探子、刺客。
金降早就备好了一盆水端上来:“臣尽职而已。”
赵宥洗过手后,眉头舒展,心满意足:“你别做什么齿官了,做朕的贴身太监吧。”
金降几乎要把地上砸出两个窟窿:“臣……臣……”
赵宥头也不回,让他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