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在月底办喜,我们就在月底办丧!”这是移王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崔筠走到熙乐公主身边,沉默了许久。不知如何安慰她。
熙乐公主不止一次这样问崔筠了:“当真是毒?”
“是毒。”崔筠在移王爹爹垂危之时,和熙乐公主强行为其把脉,只可惜毒已入骨,药石无医。
熙乐公主自责自己只顾着重逢之喜,连舒河哥哥何时中了剧毒都不知。
“怪我,要是我早些时候强制给移王爹爹把脉,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崔筠长公主短短一周,竟然消瘦得不成样子,两边的颧骨高高凸起,眼窝也深陷进去了,“我与八皇子的婚事也将移王爹爹气得不轻,她随我南下,与您重逢,本该是大喜,却因我……”
“孩子,别说糊涂话!”熙乐公主尚明理,知道是侄子赵宥不顾情分,“你移王爹爹视你如亲生女儿,一心只想护你,他估计早知此毒无解,才不肯让你把脉。舒河哥哥一身功夫,你小小身板,怎么会拗得过他?不怪你。只是我那侄儿……是他负你。不管你南下是不是带有你阿皇什么使命任务,我和你移王爹爹,只愿你平安顺意,开开心心度过此身!”
“移王爹爹明明答应过我,要看着我出嫁的!”崔筠因好几日不仅水米,只能小声呢喃,已无力气说话。
熙乐公主捧着崔筠苍白的小脸,承诺道:“我会看着你出嫁的!”
熙乐公主将公主府中的下人分为两拨,一拨准备白喜事宜,一拨准备红喜事宜,公主府内外人行匆匆,嘈杂如闹市。到了晚间,房梁下,树上挂着的红白灯笼相互映衬,真乃古今开天辟地第一回。
柳仙儿这几日很少来公主府,今日溜进来见着府中氛围诡异,觉得不妥:“公主,你真的不介意惹了晦气?”
“你是不是在南国待得久了,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了,分不清人情冷暖了,你怎么说得出来‘晦气’这两个字?”
崔筠长公主第一次冲着柳仙儿发这么大的脾气,柳仙儿低头惭愧,将自己来意禀告崔筠长公主:“小环脱险了。”
崔筠长公主痴痴看着柳仙儿精妙绝伦的脸庞:“她的病能根治吗?”
“能。”柳仙儿也含着泪珠笑了。
“让她别回来,先把身子养好!她还那么小。”崔筠言语转向温柔。
柳仙儿已经让南攸宁把小环带到公主府门外了,只要崔筠长公主点头,她就能立马看到小环,可是崔筠长公似乎并没有要见小环的意思。
“公主是怕小环知道近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后,会担心忧虑吧?”柳仙儿在橘颂宫的时候就知道长公主向来体贴下人奴婢。
“一步错,步步错,我就不该带她来……”崔筠开始自言自语。
柳仙儿想让崔筠长公主高兴起来:“景伯夫妇见小环可怜单纯,决定教授她一些药理,方便日后调理自己的身子,算是她走运了。”
“这样也好,小环想学医,刚好又遇到了贵人,帮我转告她,千万要她好好照顾自己。”崔筠犯了头晕,歪着身子倒在了床榻边。
当月月底,阳光毒辣,街上行人蹙眉前行,汗流浃背。城南的公主府和城北的王爷府格外聒噪,鞭炮锣鼓声仿佛要将整个连珠城唤醒。南边为死人出殡,北边为新人迎亲,只是……天下人都遵避讳,移王的出殡仪式上稀稀疏疏站了几个奴仆和侍卫,加上崔筠和熙乐,也不过二十来人,多亏了鞭炮声响,强添热闹。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原本也是移王所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