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河下游,河面渐渐宽阔了起来,百余里后,水势已经十分平缓,河面跨度也达数百丈之遥,沿岸亦有了人家。远远眺去虽不像先前那般汹涌澎湃,但一股浩‘荡’之意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河面上的薄雾就像给九曲河包裹了一层轻纱,万缕朝晖映照之下,更添几分妖娆之‘色’,听得氤氲的雾气中传来人声:“爹爹,爹爹”,“这网怎的如此沉重,莫不是网到了什么大鱼”?一声略带稚气的呼喊划破这宁静的河面,听声音似乎是十分雀跃。
一叶扁舟从白雾中蓦地穿出,有支比船身还要长上数倍的竹篙在随着船儿的动‘荡’来回滚动,一名‘精’壮汉子则站在船头一手提着绷得紧紧的渔网,另一手则抓住一名孩童背上的衣衫。
那小小孩童正在双臂用力,呲牙咧嘴要把渔网拖上传来,太阳越升越高,红‘色’的光芒渐渐变作了橙黄之‘色’,把那孩童黝黑的脸庞照的有些发亮,那名孩童忽然惊叫一声,双手忽然一松,小船儿本来被压的有些下沉的船头倏忽间高高扬起,‘精’壮汉子双足紧紧钉在船上,单手用力已经把渔网拖到了船上。
那名孩童看清渔网内的东西后又是一声惊叫,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他回过神来后脸‘色’微微一红,低头轻啐了一口,叫道:“原来是个死人,害我空欢喜一场”,似乎把这网到死人的事情不看到眼里。
‘精’壮汉子白了孩童一眼,半跪于船上,在那人‘胸’口上听了听动静,忽然微微一笑,对那孩童说道:“丢下去罢,莫要耽误了我们打鱼”,那孩童微微一愣,说道:“不用报官么”?
那汉子说道:“以前捞到浮尸都是报与官府,以后也是,唯独这一次却不是了,快快去解开网罢”,孩童不明其故,却低头“嗯”了一声,然而并不上前,侧着耳朵倾听那汉子的动静。
那汉子看那孩童害怕,笑道:“你莫不是怕了,还是让我来吧”,说罢将手中竹篙递向那孩童手中,那孩童听他爹如此说话,登时便愤怒起来,单臂一挥便长篙拨在一旁,俯下身子去解那渔网,由于心中害怕至极,忙‘乱’中手脚竟然有些不听使唤,扯了两下后,渔网在那人身上竟是越裹越紧。
那汉子看在眼里,更是故意要去逗他,叫道:“虎子,小心这死尸咬你啊”。那唤作虎子的孩童本就已经怕得厉害,如今听他爹这么一说,登时更加害怕着急起来,手指用力去撕扯那渔网,不料那渔网甚是坚韧,网线没有崩断,反把他的手割了几道口子。
那汉子见虎子受伤,他再不说话,单手舞起竹篙轻轻一挥,那七八丈长的竹篙应声入水,稳稳的把小船定在河心之中,那汉子一手持蒿,一手捏起渔网微微一扯,那尸体已经从渔网中滚了出来。
汉子出手如风,在那尸体背上接连拍了几掌,一股水箭便从那人口中喷出,那名孩童离得近了,竟被喷了满头满脸,不过他这次再不害怕,此时已经十分明白,拍手跳跃着叫道:“怪不得爹爹故意吓唬我,原来这网里竟藏了个大活人”!
那汉子一瞥间看到石头后脑上似乎扎有什么东西,他俯下身子细细查看了一番,面上‘露’凝重之‘色’,此时那枚发簪从石头的后脑贯入三寸余深,外边只余不足半分,如果不是他的头发被河底的‘激’流与碎石尽皆搅碎,倒还真不易发现。
那汉子双指用力捏起簪首,眼见他的面‘色’由红转白,那簪子却仍是巍然不动,正在那汉子心中大叫奇怪之时,虎子已将船儿撑至岸边。
石头又是接连咳了几声才悠悠醒转,他缓缓睁开双眼,木木看着对他一脸关切的这一对父子,竭力去回忆这是怎么回事。
那汉子见他醒转,连忙问道:“小兄弟,你怎么称呼,家乡何处,又是怎么落到了河中”
石头默默瞪了他半晌,也不搭话。刚刚有些恢复灵动的眼神又开始呆滞起来,双手抱头不发一声言语,看样子似乎是十分痛苦。
那汉子看到石头一言不发,暗自忖道:“这人受的伤如此怪异,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救他这一命也不知是对是错,再多管闲事的话恐怕惹祸上身”想到这里,汉子看了身旁的虎子一眼,而虎子此刻正一脸期待的等待石头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