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姐、马姐边喝酒边聊天。
我问:“王姐,韩国那边那么挣钱,那你咋回来了?在那边干多好。”
“合同到期了,再在那边干警察就开始抓了,抓住了还得罚款,然后直接遣送回国。”王姐说:“干三年了,也有点想家想孩子,就回来了。”
马姐对王姐说:“你这还挺好的,把钱挣着了,有的去韩国啥钱都没挣着就给遣送回来了。”
王姐说:“和我一起去的也有遣送回来的,他们到地方就直接跑黑,没在劳务中介说好的地方干,自己找私活,那样头一年就能挣钱,挣得也多,但危险,抓着就遣送回来。”
我问:“王姐,你们鲜族女的到那都是在饭店干活吗?”
王姐说:“有的在饭店干活,像我这样的,在国内的时候就在饭店干过,到韩国就去饭店了。有的没在饭店干过的,到了之后干啥的都有,有按摩的,有当服务员的,在汉城当服务员得陪酒,那里没有服务员,就是陪酒的,咱们挺多中国过去的女孩都在那里的饭店当陪酒的,挣得多。”
问到这就没再往下问,听到中国女的在韩国干陪酒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王姐和马姐单独聊天,她俩说的是鲜族语,我听不懂,就自己喝酒。
看我自己喝酒,马姐说:“没有自己喝酒的,得咱们一起喝。”
我说:“你俩聊天我又听不懂,不喝酒干啥。”
马姐就笑,说:“以后我教你鲜族语。”
我说:“我学不会。”
马姐说:“我们鲜族语好学,比你们汉语简单,一学就会。”
我说:“你从小就说鲜语你觉得简单,等我现学就困难了,还是不学了,把我的汉话能说明白就行。”
马姐笑了,问:“知道我俩刚才说啥吗?”
我说:“听都听不懂,还知道说啥。”
马姐说:“刚才我和王姐说,我没去韩国,去的日本。”
我有点不相信,问:“马姐,你还去过日本?”
马姐说:“去过,和王姐一样,也是从劳务走的,到日本打工。”
我问:“那你在日本干什么?”
马姐说:“啥都干,刷盘子、洗碗,打杂,还陪酒。”
我看着马姐,一脸吃惊加不相信的表情。
马姐说:“咋的,不信呀。”
我说:“有那么一点。”
马姐说:“你以为出国和在家呢,啥活不得干,不干上哪挣钱去。”
我问:“那你挣到钱了吗?”
马姐说:“挣了,挣完钱就回来了。”
我说:“那还行,挣到钱就行。”
马姐和我喝口酒,叹了口气说:“钱是挣到了,家没了,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回来呢。”
这时候王姐说:“不都那样,咱们在外面低三下四的挣钱,等回家一看,人家爷们儿都和别人过上了。”
我看了看,原来是两个同命运的女人,同时也为鲜族女人为家庭牺牲的精神感到无奈,说不出是同情,还是什么,总之是,有点悲哀------
王姐是纺织厂的下岗女工,下岗后自己开了家小冷面店,按说也行,挣的虽然不多,但也比上班的时候挣得多,干了几年,也赞了点钱。她有一个女儿,当时正准备上高中,上高中花钱的地方就多,王姐就和老公商量,准备去韩国打工,能多挣点,有钱了也能给孩子找个好学校,让孩子好好念书,考个好的大学。
于是王姐拿出自己开冷面店攒的钱,又和亲戚朋友借了一部分,然后就去了韩国,一干就是三年。那时候去韩国和日本打工,结婚的好像还不行,得是单身的。去韩国之前,王姐和老公办理了假离婚。她在国外打工赚钱,家里孩子还行,上了重点高中。老公就不行了,两个人长期不在一起,时间一长就和别的女的住在一起,有了新的家庭。王姐回来之后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王姐在打工的第二年,家里人告诉了她老公已经和别人过上了,打那以后她没继续给家里汇钱,要不然就是“人财两空”。
等马姐和王姐的经历几乎相同,不同的是马姐出国之前真离了婚,离完婚出的国。
王姐说:“谭师傅,我们鲜族女的顾家,能过日子,结了婚啥都不让男的干,老爷们儿可享福了,就这样,那老爷们儿还不知足,还找别的女的。”
我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马姐说:“咱们厨房女的都是离婚的,崔姐也是,她也去的韩国打工,回来老头跟人家过了。等那个付菜的小金子也是,她倒是没出国,老公是家里的,她家是延吉农村的,结完婚男的啥也不干,就知道喝酒耍钱,后来过不下去就离了。”
我说:“我还以为就我们汉族人离婚的多,没想到你们鲜族离婚的也不少。”
马姐说:“都一样,过不下去就离呗,天底下谁离开谁都一样过,过得都挺好。我现在就自己过,过得可自在了。”
我问王姐:“王姐,那你家孩子都考大学了吧。”
王姐说:“嗯,都大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