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娘看着紫芙平静的神情,忽然想到她能如此平静,难道是早就知道夫人了的手段?
“我早已想到夫人会做什么,也有一次险些中招。所以从那以后,我便开始跟着苏姨娘学习药理。别的我不懂,但是关于用在妇人身上的草药早就烂熟于心。这就是我说的人还是要靠自己。”
没有任何起伏的语言缓缓从紫芙口中飘出,却震得徐姨娘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府中最傻的那个一直都是她自己。
她的心智竟然连个丫头出身的姨娘都比不上,从前种种当真都成了笑话。
“从前我以为傻傻地站在夫人背后,就会有我的一席之地。但如今我知道错了,所以我并不打算一直错下去。在我努力用暖忧草调理的时候,我就留了十二分的心眼,生怕再被人害了,可终究还是……”
说到这里徐姨娘的嗓子突然发不出声音,她再抑制不住心中悲伤的情绪,无语凝噎。
“那段时间,我身体有恙,一直防着夫人,可老天还是不肯放过我。我还在想,若防住了夫人,会不会是旁人下的手。当时你不在府中,我想不外乎是那两人之一。”
“不会是苏姨娘,她虽然很懂药理,但绝不会是她。”紫芙语气无比的肯定。
不等徐姨娘开口询问,紫芙就继续道:“因为她无心二爷,所以又怎会做那些伤害你的事。我能和苏姨娘走的近,并不是因为我们心胸有多么豁达,而是我们从来就不是竞争关系。”
紫芙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之前并没放在心上的一件事,沉默思忖了片。
她幽幽开口道:“另外,我和二爷去西南之前,二爷曾私下允我出门采买。大概是出发的前几天,我曾在街上恍惚看到你和小蝶从东街的药材铺出来,似乎是往医馆的方向去。”
紫芙的话语,就如平地一声雷,震荡在徐姨娘的脑海之间。她一直以为无人知晓,却没想到行踪早就被人发现。
如果她乔装之后还能被紫芙认出来,那其他人……她一时语塞,想到了什么。
“你最该惊讶的不是我看到了你,而应是接下来我所看到的人。就在我看你出了药材铺时,发现你后方有人跟着,看身形有点像赵陆,当时他也是乔装过的,我看不真切。我怕被人发现二爷授意我私自出府,所以就没再靠近。”
当紫芙说完这段话,徐姨娘捏着茶杯的手早就因用力过度,泛起了灰白的颜色。
赵陆是赵管事的侄子,而赵管事是夫人在府里的一大助力,那他的侄子自然是在帮夫人做事。
看徐姨娘如此激动,紫芙说道:“我当时并不确定那是不是赵管事家的,只是因为对危险的感知,我即便是男装打扮也没敢冒险打探。但从西南回来我再次看到了那个人,才确定了当初的想法。”
“你没有看错,一定是他。当时我就奇怪,怎么那段日子我如此难受,可夫人却总找我去瑶心阁陪她说话,有时候没什么聊的,还让我进内室陪她。那时她一定是以为我有孕,才用了什么办法想再次给我下药。”
徐姨娘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目光。
过往的一切都对上了,徐姨娘脑中快速闪回着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虽然她不确定陈氏具体用的什么法子,可那些不寻常的行为,在今天都连成了一条线,把真相缓缓牵了出来。
“你先冷静一下。你向我表示诚意,我告诉你这件事也是在表现我的诚意。但今后你我若要相互扶持,我就断然不会让你去做损伤自身的事。我且问你,即便真是夫人做了什么,你能拿她如何?”
徐姨娘愣了一下,眼神挫败又不甘。
“即便是让二爷和老夫人知道了此事,就能让夫人不是夫人了吗?”
徐姨娘听懂了紫芙的话,可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她为自己愚傻了好几年而不值。
陈氏害她此生再没有机会做母亲,那种痛恨岂是一句话就能压下的。
但她知道,今日与紫芙坦诚这步棋,她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