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这破屋烂草的,有啥好招人惦记的。俺看着这几个娃都是好的,人家大晚上的做口吃的,还想着俺们,能有这份心的,那心就黑不了。”
“那倒也是的,俺先尝一口这疙瘩汤。”秦大爷这才安心将碗端了起来,吸溜着喝了一口,“老婆子,你快来尝尝,俺吃着咋像是苞谷面的?”
秦大娘听着,忙也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哎哟,老头子,还真是的,俺都不记得是啥时候吃过这苞谷面,好像是打二小子走,家里连口黑面都吃不上的,这可托了几个娃子的福了。”
两人再没说话,秦大娘舍不得喝,喝了一口的就放在了一边,想着留着给老头子补补身子。
“嗨,老婆子,你也别留了,是俺对不住你,一天福没享,尽跟着俺吃苦。难得今儿得了这好吃食,你就趁热吃了,就是明儿俺们死了,俺这心里也能少些个愧疚。”
“你说的这是啥话,俺打嫁到你老秦家,那生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秦大娘抹了抹泪,话也没再多说,怕老头子心里难受,就端着碗将疙瘩汤喝了个干净,两人又嘀咕了两句,这才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司徒嫣就听到院里有了动静。又试了试三郎的体温,见已经正常,这才活动了一下坐得僵直的身子下了炕。昨天晚上为了照顾三郎,她整坐了一夜,李大郎一开始还陪着,可一天一夜没睡,哪里还能熬得住,丑时不到就困倒在了炕上。
“大娘早!”司徒嫣出了东厢,就见秦大娘在院子里拾掇柴火。
“娃儿,俺就看着这天冷的紧,你那屋的炕灶里的火小了,想着加些个柴火,倒是把你给吵醒了。”
“没呢,俺昨儿个照顾三哥,一直没睡。大娘你可别跟俺客气。”
“你这小子倒是心疼兄弟!”
“大娘,俺可不是小子,是个丫头。俺们一路从北边逃过来的,一路上全赖哥哥们照顾着,不然俺就不饿死也累死了。”
“看俺这老眼晕花的,见你穿个男娃儿的衣裳,还以为是个小子。也是你心善。”
司徒嫣又和秦大娘聊了几句,见天儿大亮了,二郎几个也起了身。大郎许是昨儿夜里累了半宿,倒是比二郎几个晚起了一个时辰。司徒嫣给三郎喂了药,又喂了早饭,告诉大郎看着三郎,让二郎和四郎去帮着秦大娘挑水捡柴,这才倒在炕上眯了一会儿。
等司徒嫣睡着了,三郎才叫来四郎,“小四,俺这一病是不是累着小五了?”
“三哥,你打俺一顿吧,要不是俺你哪里会遭这个罪,小五也不会累成这样,都是俺的错。”四郎一直自责,甚至一想起来还会给自己几掌巴。
“俺不都说了吗,是俺自己不小心的,这事儿以后别提了,俺就是怕自己这病拖累了小五,俺看着心疼。”三郎点了一下四郎的头,回头看着缩在一边的小妹,心里有疼痛,更多的却是怜爱。
“打从你受伤,又发高烧又打摆子的,全是小五在一边照顾着,俺和大哥、二哥的也只能在一边搭把手。三哥你这命是小五救回来的。要是你这次去了,俺也不要活了。”
“胡说,要是俺真走了,你不留下好好照顾小五,你对的起俺吗!以后这话你再也不要说,听着没?”三郎瞪了四郎一眼,这才又躺了下来。
四郎见三哥累了,叫来院里帮忙的大哥,这才出了屋子。
等到中午吃饭时,司徒嫣才起身,熬了一大锅的菜汤,热了饼子,和秦大爷一家吃了起来。
“大郎、丫头,俺跟你秦大爷可托了你们的福了,连着吃了好几顿的饱饭。俺可有好些年没吃过饼子了!”
“大娘,您不是说好心有好报吗,您肯收留俺们,三哥这才能有间屋子养病,俺就做些个吃食的,可当不得大爷和大娘的谢!”
“你说你这丫头,这嘴皮子咋这么溜的,俺看着大郎几个小子都说不过你。”
“那是哥哥们让着俺!”几人欢欢笑笑的吃了饭,司徒嫣让几兄弟歇了个午觉,这才让大郎找些土和些泥,把她们住的屋子修补一下。
天亮时司徒嫣就将屋子里外看了一遍,这屋子根基还不错,只是有些年久失修,想来秦大娘的儿子们还在时,这一家人的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
二郎去割了茅草,将正房和东厢的顶子都换了,一时秦大爷家比过年还热闹。
村里的村正也来看了一次,得知几人只是暂住养病的,看着又不像歹人,这才没再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