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看了看眼前的三人,沉颜道:“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寇彦卿垂头不语,他只是个跑腿的,自然不会乱讲话。
崔协心有难言之隐,一时便也没有回话。
最终还是王权清咳了一声,道:“这次窦昂来大梁,是奉令述职来的。他来了有些rì子了,其间与张启志多有来往。”
李振提起心来。这次因为军粮的事,汴州司仓史张启志已经死在了大牢里,此人倒也并非是替罪羔羊而已。本来宣武节度府挪用军粮,在账目上并没有太大的漏子,外人是看不出破绽的。可偏偏在年末合账的时候,这张启志瞧出了问题。而且此人素来刚正,一看这件事牵涉了整个宣武节度府,便干脆去王府告状。也算他倒霉,偏偏找到了王权。挪用军粮,王权乃是罪魁之一,张启志去向他告状,简直是自己往火坑里跳。王权知道事情败露了,赶紧联络宣武节度府,一起把张启志给抓了,逼他担下了罪,进而把许错也牵扯进来。
张启志已经自尽,李振本以为这条线就算断了,可现在王权却又告诉他,张启志临死前,曾和窦昂来往,言外之意,便是怀疑窦昂也知道挪用军粮的内幕。
“那个窦昂来大梁后,还和什么人接触了?”李振问道。
王权道:“除了和张启志见过几面,便是因公务而进出各个衙门。不过,今天他登门拜访了敬翔。”
李振又气又急,但王权毕竟不是节度府的人,他便没有发作,只是尽量平静地抱怨了一句:“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跟我说?”
王权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这几rì诸事不顺,下官忙乱了手脚,没留意这窦昂。直到刚才属下回报,说敬翔今天见了窦昂,下官才起了疑心。”
李振叹息道:“罢了,他现在何处?”
王权道:“刚刚出城,应该是回睢阳了。”
李振当机立断,唤道:“寇将军。”
寇彦卿应了一声。
李振道:“你调几个亲信去睢阳,顶住这个窦昂,他的一举一动,每天都要上报给我。”
崔协忽然插嘴道:“大人,万一窦昂知道账目的事,可就不好办了。与其被动地盯着他,倒不如……”说话间发了狠心,右手虚空一斩:“取其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李振本就心情不好,听了这句话,再也按捺不住,破口骂道:“取你妈的头!为了这军粮的事,已经杀了一个张启志,你还嫌闹得不大?非得让大王知道咱宣武节度府够胆量,够狠辣?取窦昂的头,不如把你的头先割下来。”怒气不竭,又拍了拍自己的脖子,“干脆连我的头也一并拿去。”
崔协见他发这么大火,立时噤声。
李振呼哧呼哧喘了一阵粗气,总算掩去怒意,怅然道:“我今年不过在长安多留了两个月,你们便做出这许多事情。私挪军粮,去修洛阳的殿宇,不仅瞒着大王,连我也瞒。你们以为是谁在护着你们,嗯?你们以为凭自己就能修好洛阳殿宇,让皇上迁都,讨好大王,给我增光?你们那是修殿宇?你们那是挖了好大一座坟!你们全都跳进去,我也跳进去,都填不满那个坟!你们以为许错进了牢,便就高枕无忧了?许错是什么人?敬翔在他身上投注了多少心血?大梁上下有多少人和他是过命的交情?外面领兵的将官,诸如葛从周、贺德伦者,会看着他蒙受冤狱?你们不先想想对付他,还要扯一个什么窦昂进来,你们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