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修让卫戈护送涂老头回家。
衙署安静下来,陆庭修才发现自己又被饿了两顿。
夏胖胖在牢里好吃好喝的,竟然没人管他死活。
喝了杯水充饥,陆庭修沉下来,就仅有的,少得可怜的线索,再三分析案情……
不觉间已是深夜,闹了一天的胡家宗族,也暂时消停了。
许明亮在外头跑断腿,顺带买了两斤卤牛肉跟半坛酒回来。
两人边吃边谈,许明亮狠啜了口酒,整个人才算活过来,“大人,已经按你的吩咐,我把胡东来妻妾子女全查了遍。
胡东来早年一穷二白,靠杨氏的娘家扶植才发家的。
杨氏早年也是个厉害的,而胡东来偏有偷吃的臭毛病,两人没少闹不痛快,可谓是水火不容。
后来娘家发生噩耗,爹娘相继离世,杨氏突然性情大变,一心吃斋念佛,而胡东来就像脱疆的野马,一房房不停往家里娶。
胡东来名下有六子十三女,长子次子皆是杨氏所生,老实寡言貌不出众,做生意的天分也很一般,甚不得胡东来喜欢。
其他儿子都还小,从几岁到十五岁不等,次三子跟次五子甚是伶俐,都是早年从勾栏院娶回来的姨娘所生,讨好奉承的性子学了个十足,很得胡东来欢心。”
许明亮吃着肉,“家里女人多,各种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天天都在上演,杨氏虽然不管事,不过胡老太却是个厉害的,替儿媳妇狠狠整治那些姨娘。
胡东来死后,胡老太一病不起,杨氏无奈只得出来主持大局。我背地里听人说,杨氏今天使出来的这些招,都是胡老太在背后支的。”
人心隔肚皮,胡家人口复杂,不是一下子能调查清的。
陆庭修问道:“胡东来死了,最受益的人是谁?”
许明亮想都没想,“应该是杨氏或是她的长子。”胡老太再厉害,也不可能害亲儿子。
他顿了顿,疑惑道:“可是,杨氏是胡家明媒正娶的,长子哪怕再平庸,等老爹百年之后,也可以名正言顺继承家产,有必要冒这个险吗?”
“胡东来今年才四十七,正是当打之年,起码要再过一二十年,才会将家族生意交由儿子经营。届时,他喜欢的次三子跟次五子已经长大成人,谁敢保证家业会由杨氏之子继承?”
许明亮迟疑道:“胡家长子忠厚老实,虽说已经二十多岁,但并不是个有主见之人,属那种打一鞭走两步的,属下觉得他没那种心机跟手段。”
陆庭修微微挑眉,“杨氏呢?”
提及杨氏,许明亮顿了半晌才道:“除了那些姨娘,胡家上至胡老太,下到丫头杂扫等,没有不说杨氏好的。属下因案情问询过她,她问答妥当,思维清晰,可是……我总觉得哪不太对,但是又挑不出她的错来。”
陆庭修一语道破,“胡东来的死,她表现的太伤心,又太清醒。”
许明亮猛地一拍脑子。
一个跟丈夫冷战十几年如一日,夫妻感情必然很冷漠,可是她呈给外人的,是伤心欲绝。
假设她真深爱胡东来,却又无法原谅他的荒唐,这倒也在情理之中。她非痛的难以自抑,甚至精神恍惚,为什么回忆起往事,又如此清晰跟滴水不漏呢?
如果她是凶手,既然已经忍了十几年,为什么又突然忍不下去了?
“你再查查杨氏,包括跟她亲近的下人,平时都跟谁接触。另外,胡东来已经解剖的事,暂时别跟胡家人提及,就说我们已经找到新线索。”陆庭修顿了顿,继续吩咐道:“绿颚那头也不能松懈,继续派人盯着。”
沉吟半晌,陆庭修又道:“夏胖胖吃过没有?”
“早就吃了,我特意让人从天宝楼叫的,三菜一汤,有酒有肉。刚才又送了份宵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