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省一个偏远的山村。
青山环绕,绿树成荫。
清晨时分,雾气蒙蒙,犹如仙境。
门前小河流淌,鸭群在水里啄食,一片欢闹。
一个穿着凉拖鞋的青春女子,秀发披肩,正是聂溿。
她手里拎着一个红色水桶,从一栋古老的房子里走向河边,像是要去河边清洗衣物。
这是聂沧的老家,他已经很多年都没回去过了,但他仍旧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
此时的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他的梦里,这段时间一直在做的那个噩梦,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尽管如此,他仍旧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在这个梦境里,他不能动,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聂溿走到河边,在清澈的河水中清洗衣服,平静的河面突然冲出一只凶猛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将聂溿拖下河水中。
大量的红色从水底翻滚上来,还有聂溿一直白皙的手臂,在河面的空气里挣扎,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又像是在等待他去拯救。
但就算他再着急、再痛苦欲裂,他都无法去改变这一切,只能眼睁睁看着聂溿的手臂,最终没入水中,再也不见了。
如果只是偶然一次的噩梦,聂沧最多惊醒后,觉得后怕。
但诡异的是,这段时间以来,只要他一睡着,就会进入这个梦境。
梦里的一切都是一模一样,他也一次又一次沉入痛苦和绝望,然后从梦中惊醒。
后来在他从噩梦惊醒前,隐隐听到有很多熟悉的声音在议论纷纷。
“不遵守婚约,就是这个下场。”
“就算不被怪物吃掉,也会被车撞死!”
……
而此时梦境中的聂溿,已经走到了河边,马上就要踩上墨色的石头阶梯。
聂沧想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已经重复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画面,但他再次无力地发现,他做不到。
在这个梦里,他是一个旁观者,而且是绝对的旁观者。
无法逃避!
只能再次看着聂溿被怪物拖到河水中,在水面露出一条绝望的手臂,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绝对的痛苦和折磨。
哗啦——
熟悉的破水声响起,聂沧的心开始滴血。
一张丑陋的血盆大口,露出狰狞恐怖的牙齿,咬向了聂溿。
对不起女儿,爸爸想来救你,可爸爸真的无能为力啊!
聂沧在心里痛苦地呐喊,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聂溿身后,一脚踹在那只不知名怪兽的鼻子上。
噗通——
怪兽被踹得倒飞出去,跌落河中不知所踪。
这是怎么回事?
聂沧不由愣住了,今天的梦居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聂溿没有被怪兽吃掉,而是好端端地蹲在河边的石头上,继续清洗着她的衣服,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一个修长的身影,则站在她的身边,正在对他笑着。
“是你?”
不自觉间,聂沧突然开口说话,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但却让他惊喜若狂。
以前在梦里,他是没法说话的!
“看来这就是你最近在做的噩梦了,”巫俊笑道,“的确很让人心痛。”
“你……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指环。”
对啊,指环!
聂沧突然明白过来,之前巫俊给过他一枚指环,他戴在了手指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巫俊问道,“可以从头到尾跟我说说吗?”
“好。”
聂沧定了定神,虽然他知道这是在梦中,可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这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所以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我是从半个多月前,开始做这个梦的。”
聂沧缓缓而谈。
最开始,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噩梦,没有在意。
但接下来几天,他每天都做这个同样的噩梦,再后来几天,发展到只要入睡,就会进入这个梦境。
“我开始害怕了,我相信这不是什么巧合,世界上绝对不会有这种巧合,”聂沧道,“我去找过几个先生,但没人能帮我。”
说着他抬起手,指着围在周围,那些面容熟悉的村民。
“后来我听到他们说的话,我突然明白了。”聂沧继续说道,“聂溿和宋谦的确是娃娃亲,我们两家关系很好,生意上合作紧密,两人年纪相当,所以当年我和他父亲,就半开玩笑地定下了这门婚事。
“但作为一个父亲,我是绝对尊重女儿的意愿,不会强求她和宋谦在一起。
“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直到那天聂溿被人绑架,这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你就真的觉得,如果聂溿不合宋谦结婚,她就会死?”巫俊问道。
“我也是没办法啊,”聂沧道,“你也看到了,这梦实在太诡异,也太真实了,就算我吃安眠药都没用,都快要被逼疯了!
“宋谦这孩子也不错,虽然两人没什么接触,但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至少也比……没命要强吧?”
巫俊摇了摇头,这也难怪聂沧一反常态,做出了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事,却无法给大家一个合适的理由。
因为这种事,实在太过诡异,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看着聂沧仿佛瞬间苍老的脸,巫俊心有所感。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这种事,你不应该隐瞒的,”巫俊道,“你觉得隐瞒下来,一个人承受压力和痛苦,是为了大家好,是为了聂溿好。
“其实你错了。
“我想如果你早点对聂溿说清楚这些,她肯定会理解你,也会一起帮忙想办法,说不定早就把这事解决了。”
“她怎么解决?”聂沧不信,“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这些事这么可怕,我怎么能让她跟着一起承担?
“她只要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好。”
巫俊再次摇头,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都是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