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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闹长街王升除暴 骗员外高二遭罚(2 / 2)

高毬听了,只是喝口酒叹道:“这冤冤相报何时是个了,他武艺高强我们哪里是他的对手,况且他又是官家,我们还是算了吧…”

几个人听了这话急忙说道:“哎?高二哥,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啊,我们兄弟哪曾受过这等气啊?”

其中又有一个复言道:“明着里我们和他正面冲突不是对手,但是暗着里我们从背后偷袭他,他却不是咱们的对手,先下黑手将他放倒,然后我们再痛打这厮一顿!”

几个人连忙拍手叫好:“对对对!就这么办,我们还怕斗不过他?”

高毬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几人又说道:“即便这回我们占了便宜又如何?下回呢?只要他不死,伤好后他还会回来打我们?你们哪个敢吃人命官司打死他?”

几个破落户听了这话都面面相殖觑,都不再作声,只是闷在那里生着闷气。

高毬见他众人如此,举起杯来笑道:“来!兄弟们吃酒,且不要为这等事情挂怀,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仇并非是我不报,只是要想报仇就要做那种打死了人又不吃官司的人!”

“哎?高二哥就是有门道,说的真有理啊!”众破落户听了高毬这话也“顺着台阶下了”,各自吃酒不再提起那憋心的事。

话说高毬自从这伤好后,也想找个正经营生来做,先是投了些本钱做些小本的茶叶生意,奈何这开封府多的是大家茶楼,高毬又并不十分懂得此行,没一个月便将本钱消折了。此后高毬觉得还是去做帮工实际,又去汴河做装载,可奈何自来不曾做过苦力,只几日便被那毒辣的日头晒起了毒疮,又只得作罢。最后这高毬只得到当地一个生铁王员外家扫院子、干杂活。这“生铁”为何意?乃是当时指那些吝啬、抠门,“一毛不拔”的人。

高毬自来了这员外的宅邸,每日起早遍开始工作,到太阳落山方才得以休息,回到下人们的住处也只得倒头就睡,那高毬是自由惯了的人,时间久了遍因工时太长生了厌心。

这一日中午,高毬趁着没有人看着,在花园隐蔽处偷闲,靠在树上乘凉发呆。

他叹息道:“高毬啊,高毬,你为何如此不顺呢?想要找个正经营生却如此之难,莫不是我天生不是这做下人的命?哎…不如辞了这里,像朋友们那样去赌坊、酒肆帮忙,得过一日是一日,胜似在这里。”

就在高毬沉思之时,忽然听见花园中心的凉亭有人说话,高毬看时不是别人,正是那王员外的儿子,这王员外之子十七八岁年纪,自来不学无术,脑袋也不大灵光,更不晓人文道理,只是仗着王员外有钱,终日里挥霍无度。那王员外随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但奈何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也只得由着他去。

此时这王员外儿子正在问一群下人:“你们哪个懂得诗词歌赋?念一首来,让我听听。”

那些下人大多是府内长工,大字不识一个,哪懂得诗词,见了这员外儿子没来由的问出这么一句,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一个个的只是摇头。

那员外儿子发怒:“都是群没用的东西,给我滚下去!”

此时管家见了,急忙说道:“少爷,您平时不是最讨厌这些东西吗?今日怎么反倒问起来了?不如去问老爷,他定会找先生来教你。”

“放屁!”那少爷听了这话立刻变了脸色。

管家一把年纪,被他这后生喜怒无常的骂了一句,红了半张脸只得诺诺而退。

高毬此时看得亲近,早已经事在眼里,他是心思细腻之人,已经想出些端倪。

高毬壮起胆来来到凉亭,高声朗诵到: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那员外儿子正在踌躇,听了这诗顿时惊喜,急忙上下打量着高毬道:“你是何人?”

高毬施礼道:“见过少爷,小的乃是府内下人,唤作高毬。”

那员外儿子见了高毬谈吐彬彬有礼,完全不似府内其他下人突兀,已先是有了几分欢喜。高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早已经从他脸上看出了八分含义。

那员外儿子继续说道:“你一共会几首诗,除了这首还会别的吗?”

高毬笑道:“小人不才,但是诗词歌赋却也颇为通晓,会的也不在少数。”

那员外的儿子脸上乐开了花,好像是捡到了宝一般,继续问道:“你刚才念的这个是谁的诗?是不是有名气的人?”

高毬答道:“此乃苏东坡、苏大学士的《蝶恋花》!”

那员外儿子听不懂这诗是什么意思,也没听过什么蝶恋花,但是他却听到了苏学士三字,登时兴高采烈,竟对高俅产生了敬佩之意。你道为何?乃是因为这苏东坡名叫苏轼,号东坡居士,故而世人又称为“苏东坡”,此人乃是宋代的第一大文学家,号称宋代文学最高成就的代表。

那员外的儿子为何要来问下人诗词?盖因他去妓院胡混,那里的富家公子并妓女等都爱吟上两首诗来抬高身价,这王员外儿子不学无术,头脑又不灵光,哪里会这些,在那边被众人笑话了,回到府内哪里敢去问父亲,只得来问下人,此时高毬这诗却是出自苏东坡,这让他顿时觉得高毬的形象也变的高大起来。

这员外儿子大喜道:“高毬,你以后别做下人了,就当我的师父,教我念诗好了!”

这可把高毬乐坏了,高毬心里合计,不想我本要离开此地,却捡了这么大个便宜,摇身一变成了少爷的师父,看来我要有好日子过了,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庸才,我岂不能把他耍的团团转?定让他的钱财我也得以消受!

此后这少爷就把高毬拜为师父,这高毬就让他背这首诗,奈何他生的愚蠢、憨傻,这一首诗却也背了一个月,高毬又十分会察言观色,哄骗的他言听计从,时刻也离不开高毬,所以高毬也就跟着他花天酒地了一个月。

过了一个月后这少爷已经能将这首诗死记硬背下来,到了妓院将此诗一诵,顿时满堂喝彩,那些妓女真以为他懂诗中含义,也多少对他高看了一眼,因此这少爷大喜,回来以后重赏高毬。

时间久了这高毬就开始领着这少爷斗鸡、跑马、赌钱、耍蛐蛐,专带他换着家的去妓院,这少爷觉得高俅找乐子的主意多,就随身带着高毬,因此这高毬也算是风花雪月,跟着吃香喝辣。

然而时间久了,这妓院、赌博都是耗钱的事情,那王员外越发发觉这儿子要钱甚紧。这一日那少爷又来大笔要钱。

那员外问道:“你这钱都用作何处去了?”

那少爷说道:“我拜了名师,教我写字吟诗。”

员外听了大喜,以为这儿子开始走了正路,急忙将钱给了他。这少爷拿着钱挥霍无度,没几日就花个精光又跑来要钱,员外并不多给,只说是请位老师不至于如此破费。

少爷回来将此事和高毬说了,高毬灵机一动说道:“你可以说是请了两位师父,一文一武,所以需要双倍的价钱。”

那少爷一愣说道:“我还上哪再去找个教武的师父啊?”

高毬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刀枪剑戟我无有不通,待我与你耍来!”

那高毬寻了兵器比划的有模有样,唬的那少爷连连叫好,自以为与他能学到真本事,以后和人争执也不必怕动手上吃了亏,更加将高毬奉若神明,打心里敬佩。学了许久,终于和高俅学成了一招“空手夺白刃”。

这少爷回去和父亲说后,那员外心想他今后要是能文能武岂不更好?看来他是真的开窍了,我也别吝啬这钱财了,就又给了这少爷。

奈何时间久了,这钱在人手里只会越花越恨少,再去要时那员外说什么也不给加钱了。高毬出主意说他不给你时你就跟他闹,他托不住你闹就自然给你了。

这少爷对高毬言听计从,自以为得了妙计,欢天喜地的跑去找他父亲,那王员外哪里吃他这套,任凭他大闹。

没想到闹的烦了,那员外大怒:“你这畜生再闹,我今后一文都不给你!”

那少爷是个混人,听了这话跳将起来:“你若不给我,我今天就闹个没完!”

员外听了大怒,找来棍子就向这少爷打来,那少爷被打的绕着院子乱跑,最后被堵在角落,那员外举起棍就冲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这少爷想起高毬所教“空手夺白刃”来,看着方位正好得当,只一招把那王员外跌将出去,那王员外乃是身体虚浮之人,哪吃的了这一跌,恰好那地上又有块硬石,砰的一下跌个头破血流,昏迷不醒,这“空手夺白刃”还真没白学,这会全用他爹身上了。

这王员外醒后大怒,将他儿子告上了衙门,经过调查方知这少爷的师父乃是圆社高二,原来那钱都被拿着风花雪月去了,府尹断定高毬教王员外之子不学好,教唆其殴打亲父致伤,将王员外儿子收押,并将高毬打了四十脊杖,跌配出界发放。这跌配出界就是让你离开原籍,不得住在这里。

那高毬听到此处心都凉了半截,被那脊杖打的哭爹喊娘,皮开肉绽。官差前来催促高俅尽快离去,不允许他在家食宿,高毬拖着病体想在城内找些吃的,但是这东京百姓经过此事都将他当作瘟神,哪个肯卖他吃的,他想寻些药来医治棒伤,哪个肯卖给他半贴。

这高毬只得离了东京,满脸泪痕的望着故乡,到了此时此刻,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心中已无计可施。

就在忧愁之际,高毬忽然想起一件旧事,曾经有一位淮西临淮州(今安徽省泗县)开赌坊的柳世权来到东京做客,我曾与他性情相投,又吃过好几次酒,他为人仗义,曾说过我有事可去投他,想到这里高毬心里算是稍稍有了些安慰。

临上路前高毬回望着东京叹息道:“我高毬怎生这般苦命?这般倒霉?我今后定要有个出头之日,看你们哪个还敢瞧不起我!”

说完之后狠啐了一口吐沫,拖着脚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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