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丹麦战利船严格意义上其实谈不上有什么艉楼。估计是为了充分利用船舱,仅仅是利用舵杆的长度,将后船身在舵杆之下加高了一部分,在突出主船身的船舵之上形成了一个船长室。船长室的屋顶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艉台甲板,加上周围增加的舷墙,勉强也可以称之为“艉楼”吧。
在艉楼下就是属于船长的房间,船尾宽3米多,长不到1.5米,高2米的独立舱室。刚好沿着船身横向摆下一张床,一面狭窄的航海桌和一个柜子。虽然很狭小,而且进出要通过竖梯,很不方便,但陈守序已经很满意了。舱室利用船尾的舷墙开了两扇与炮门差不多大可供关闭的窗户,空气比船员舱好得多。最关键的是,他终于有了独立的空间。
顺着竖梯下到舱室,转身就是唯一的桌子。陈守序小心地从脖子上摘下一根项链,打开项链末端拴着的白色丝绸包裹,取出他最珍贵的物品—光动能手表。把大幅的地图册摊开在床上,翻到美洲部分。将正午12点的时间算出与手表上格林威治时间的时差,很简单的计算,得到了船只目前正航行在西经63度的位置,配上直角仪测量到的纬度,陈守序找到了自己所在的海域。这个时代在航海时根本无法测量经度,要等几十年后哈雷和他老师完善标准星表后,航海时测量经度才成为可能。
陈守序通过对利亚穆伊加火山的反复测量,对结果进行验算,计算得到的经度误差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反过来,也就是测量经度的误差对确定航线造成的影响,在关键时候,能通过桅杆上对航路两侧地标物的目视进行修正。对此时航海来说,一定程度上这等于打仗时开图了。
收起工具,陈守序闭眼躺在床上,经度和纬度构成的海图出现在他脑海里。结合洋流与风向的信息,陈守序在勾勒航线的想象中睡着了。
船队继续向南。
出现在眼前的鸢尾花旗帜清楚地显示了商船的身份,它们属于路易十三与红衣主教黎塞留统治下的欧陆第一强国法兰西。女妖号之前劫掠的商船带来了欧陆的消息,法国刚刚在去年重创了西班牙海军,并击退了西班牙与神圣罗马帝国对巴黎的夹击。
十年前,黎塞留在国内重新掀起了对新教徒的宗教战争。随着王军占领蒙托邦,法国的胡格诺教徒失去了他们的军事和政治权力。虽然黎塞留在战后重申了南特赦令的信仰自由,可法国的新教徒还是有很多人逃往英格兰、荷兰和北德意志诸国,其中有不少人也来到了西印度群岛。新移民的到来,刺激了法国西印度殖民地的发展。
欧陆第一强国也好,打垮了西班牙无敌舰队也罢,未来的太阳王路易十四降生等等信息暂时与海盗并没有什么关系。
有意义的是眼前正在逃跑的法国商船,女妖号已经挂起满帆追了上去。陈守序的船航速太慢,只能尽力跟上不要掉队。
陈守序只能与梅登、沃尔特聊天打发时间,“我听说马尔蒙船长就是个胡格诺教徒?”
“是的,他还作为军官参加了拉罗谢尔围城战。”梅登说道。
“巴哈马的海盗都这么有背景啊。”陈守序扳着手指感叹道,“你们是神罗帝国大元帅的亲信部下,马尔蒙参加了英勇的拉罗歇尔保卫战。他是不是还认识白金汉公爵和达达尼昂?”
“那不至于,马尔蒙的级别还够不上与白金汉公爵交往的层次。达达尼昂,听上去有点熟悉,好像是个法国下级贵族的姓。”
看着梅登似乎陷入了对欧洲贵族谱系的回忆,陈守序打断了他,“别管达达尼昂了。你们知不知道格罗弗船长的背景?”
梅登与沃尔特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缓缓地道,“格罗弗的确切背景我们不知道,只听说他是王党的人,私掠的收益有一部分会汇往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