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风没有醒来,倒是小狐狸被这一问话惊醒了。小狐狸摇了摇头,用尾巴指向盗贼另一侧。
当他将头往另一侧偏时,只见一个人正背对着他坐在地上,手指上转着一把精致的雕刻刀。他见这人并没有像那蓝袍少年一样修炼,但是却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醒来,于是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那人身后,往那人脸上一看,差点没叫出来――这不就是伤他的罪魁祸首吗?
只见这“怪小子”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的一截木头,手指转着刀,望得出神。
季霖已经完全沉浸在其中,浑然不知盗贼就蹲在在他身旁靠后一点的位置抱着手臂看着他雕刻。
盗贼和季霖年龄相仿,有着小麦色的皮肤,身材偏瘦,但是相当结实,可以微微看出肌肉的轮廓。他依旧戴着面罩,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不过想必是个帅气的小伙子,从那双俊逸的丹凤眼就可见一斑。
几次想要说话,盗贼都强忍住了。这怪小子此时并没有上次那样冰冷的气势,虽然从侧面看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不过盗贼发现此时季霖的眼睛不是上一次他看到的呈诡异的青灰色,而是很正常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神也没有那种冰冷的感觉,此刻唯有专注。
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季霖手上刀的动作,每一刀都不漏。地上,以及季霖的衣服上满是木屑。
果然是个怪小子,竟然喜欢木雕。盗贼心想着,眼睛依然盯着季霖的雕刻刀。
季霖雕的是一个人,已经渐渐成型了。终于,他停止了动作,所雕之人却是他自己。不过这个自己的神色却是有些冷漠,全然不同于自己平常。一旦他陷入了“无我”境界,他所雕的都是莫名其妙想出来的人或物,这一次,却是他自己。
看着这个“自己”,季霖皱起了眉,自言自语:“不对啊,为什么我的神情会变成这样?”
而他身后,盗贼的眼里充满了惊讶,这怪小子居然还能为自己雕像,而且还能把神态雕的如此之妙!这个雕像,正是昨日他所面对的那种状态的季霖,冷漠又冷酷。
这时,季霖突然转过身。两张脸相隔不到三寸,各自愣住了片刻。
“哇啊!”两人同时大声惊呼,都慌忙退开,坐在地上,手指指向彼此:
“你怎么突然转过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
经过了一些麻烦的步骤,两人终于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天了。哦,不,是三个人,两人那时的动静将游风生生给吵醒了。
原来,盗贼的名字叫糜途,字飞梁,和他差不多岁数,是个子承父业的梁上君子。令人惊奇的是,糜途虽然穿着黑衣,然而他却并不是墨者,黑衣只是为了方便夜行。季霖也问了他是否隶属于什么教派,他都以摇头回答。
“我唯一的信仰就是我爹,即使他是千夫所指,万人所唾的江洋大盗,于我而言,爹就是我的天!”一开始,糜途眼含着敬仰和向往,随即却转为黯然,半闭着眼,“爹是我唯一的亲人,只可惜……他已经去世了。”
然后他闭上双眼,没有再说话。对于他的爹是怎么死的,他一个字也没有透露,但是季霖知道必然不会是普通的死亡,从他说话时半闭着的眼睛里,季霖有捕捉到一丝仇恨。至于游风,他还天真地以为世俗界的人寿命很短――虽然的确没有他们的长。
季霖也沉默了,他忽然想起了爹和姐姐。现在已近过了这么久了,不知道他们此时见到没见到娘亲。
“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的?”这时,游风实在忍不住,打破了这沉重的气氛。
“还不是他那破锦囊!”一提到这件事糜途心里就来气,不爽地别过了头。
季霖无视了他的态度,不过也没有直接回答游风的问题,而是将季绣给他的锦囊拿了出来,看着,自顾自地道:“以前从来都是爹和姐姐陪着我,直到我成为墨者的第二天,他们就出行往西林去找娘了,姐姐留下了她的锦囊。我不知道何时才能一家团圆,这个锦囊对我来说就像姐姐一样……”
“对了,你说你败了要答应我一件事。”陷入回忆与思念的季霖突然间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糜途。
“你说吧。”糜途抱着手臂,道。
见糜途如此爽快,季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和我们,一同前往天云山。”<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