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拉回思绪,撇头望了望了她,却只见她眼中茫然,并无多少悲意。正了正神色,向容山之顶指了指,“便是山顶之处,容城一仗,满山大火,被本公主斩于山顶,尸首两分。”
明珠言罢,转头看她。却只见她抬头望着山顶,久久未言,仅仅那么望着。
顺着她的目光,明珠也向容山望去,满山苍翠,一些傻鸟傻呵呵乐着,去年满山大火,容山被烧得焦黑一片,转年春时,又发出新芽,新绿终是掩住焦糊,去年那死生一仗,转眼间便淹没苍海。
明珠又向山下指了指,那处有个土坡,不高亦不低,此时长满了青草,“那里,便是本公主下令坑杀数万安家军之处。”
安君君终是动了,直直望着那处土坡,眯了眯眸光,“公主可是来试探我的?”
轻风拂动,明珠转眸笑望着她,只觉她粉裳飘动,异常好看,若不是安家倒了,以安家在青越的地位,安家嫡女风范,应不输个公主才是。
“本公主只是好奇,为何安姑娘在凤城不力战?仅仅只为个情字?”明珠晃了晃身子,于她身旁支了右臂,扶着城墙望向山顶,“本公主不信!不信父亲死于我手,安姑娘还可如此镇定自若!?”
闻言,安君君好似泄了气般,眼眶发红,转了头,也望向山顶之处,“公主又怎么知晓,生于世家,自幼时便未见过父亲几面,而母亲只因出身不好,便被祖母刁难,成日只得房中怨怼,终是抑郁成疾,早早身亡……”说到此处,安君君吸了吸,忍了忍眼中泪水。
明珠却早早伸了手,等着接住她的泪珠子。
安君君忽而转身,伸手握住了明珠的手。
明珠只觉她手心微颤,指尖冰凉,低头望了望那纤纤细手。
“公主又怎么知晓,安家嫡女,于外人面前无限风光,可我初到凤城之时,父亲养了三名外室,对母亲身亡之事只是默了默。”
“呵呵,他仅是默了默,……怕是他连母亲的样貌都记不得了。”
安君君松了明珠之手,缓缓转身望向山顶之处,“我恨他,恨他对母亲身亡的冷漠,恨他受人挑唆,欲反陛下……永安侯府在青越,本是百年世家,便是皇族也要敬上三分,可他太贪心了,他要的不仅仅是那三分!”
“是他的贪心,害得永安侯府倒塌!”
人心总是一个贪字,明珠怔怔的想,一时无言,这个结局也是永安侯府该得的!
“他死前,可有说些什么?”安君君声音飘来,无悲无喜,好似一种解脱般。
明珠摇了摇头,“杀得太快,未听他说完。”
那日自己心绪大乱,安逸海又极尽挑唆,哪还容他多活几息?
“呵呵。”安君君冷笑着,肩头晃动,呆呆望着山顶,若有所思,出了神。
明珠伸手抚着城墙,这每一处残缺,皆是自己力战的证明,往事如水,划过心头,一时间也出了神。
刘玄洛急急寻到城墙之上,见到的便是如此情景,一身粉嫩的安君君遥望山顶出着神,一身大红的明珠低头抚着城墙出着神。
轻风拂过,二人虽皆出着神,却神态各异,衣裙相缠,倒是异常好看。
听闻脚步之声,二人齐齐回头,看到了康王刘玄洛。
安君君与明珠同时收了思绪,转了眸色,定定望着他,只看他先与哪位说话。
刘玄洛缓缓向二人走来,视线扫了一圈,便于明珠身上定住,自然是来寻她的,本想与她共赏容城之景,却不想多了个安君君。
明珠扯了嘴角,轻笑一声,迎着那灼灼目光,不待他出言,便问道:“王爷可是怕我二人跑了?”
你可是怕我二人跑了,所以才急急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