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早挖得一身汗,闻他那谨慎小心之言,也同情起来。虽是兄长所送,可是明珠也是存了死意,只盼早早回了大漠,与他死于一处,可……古然一心爱慕于他,只求弯刀陪葬……
明珠停下动作,左右思量,便权了他一番相思之意吧。
“好。”
仅仅一个字,便令古然开心不已,扯开嘴角,笑得如同孩子般……
夜色之中,月光如华,星光浪漫,萤火漫天,这一个字令古然几年间的一腔相思皆化为眼泪,缓缓落下,眸光紧紧盯着明珠手中那属于自己的弯刀,“殿下可否折枝再挖,莫把刀挖坏了……”
明珠瞟了他一眼,你的刀?还是我的?明明自己的刀,怎么好似他的般?还怕自己弄坏了?擦了擦额头汗水,与个将死之人计较个什么?伸手将刀扔于他身旁,返身折了个粗树枝,继续挖起来。
便是扔于身旁,古然也是用尽全力,方才将刀缓缓搂于怀中,指尖早颤抖个不成样子,仍是来来回回摸着那三个字,欣喜的望着天际,漫天星光如他眼眸望着自己般……
扯了扯衣袖,将刀上泥土擦得干干净净,宝贝的搂于怀中,贴于脸旁,遥望银河……
那夜自己听闻皇姐被迫赤足献舞,便心中暗恨自己无能,虽是男儿之身,却只得扮做女子方能苟活!还要让皇姐受此大辱!
那夜皇姐虽安慰着自己,但其中耻辱又有谁能明白?
自己太过弱小,自保都要靠他人!
那夜听得皇宫华宴之上,歌舞升平,人影晃动,古然甲断于掌中,鲜血滴地。
本以为一舞便可,可摄政王还嫌羞辱不够般……又命南平王将皇姐送于异族王子床上!
他古然也算得堂堂七尺!!怎能让皇姐为了自己舍身?!
……一路逃脱后宫管制,急急冲向大王子之院落,一路上胸中怒火翻腾,纵然拼得败露了身份!拼得身死!又如何!名节于女子而言,有多重要!!
古然紧攥裙摆,脚步如飞,快点……再快点……否则皇姐她……
一路低头急行于后宫碧波池旁,垂柳随风飞扬,一地黑影缠绕,透出一丝凉意,忽而抬头,前方不远之处,一人负手而立,星光灿烂洒于碧波池内,远处瀑布击打着流光异彩,荷叶如涛随风而动,粉红荷花一池,便是如此美景,也不如他转身望来,眼眸如星光,胜于星光,铺天盖地般,硬是压过星河漫漫,身后碧波流光……
他是……大漠大王子?
古然从小便如女子般长大,心思也如女子般细腻,握紧拳头,一步上前欲说些求他放过皇姐之言……可还未进前,便被他身旁护卫伸手拦下……
巴雅尔朝他淡淡一笑,伸手拂开了七十,“十七公主可愿陪本王赏赏星?”
……被他俊朗之姿晃了眼,心思急转,他不在房内……皇姐定是安全的,轻提罗裙立于他身旁,只觉如沐春光般令人心羡……
“本王是该唤声公主?还是……皇子?”
莫的古然错愕仰望,他竟一眼看穿自己男儿之身?愣怔着望着他无俦之姿……不知该如何言语。
……古然收了思绪,看着身旁堆了土堆,早看不到明珠身影,望着天际,“殿下可知,他何时未唤你声妹妹?”
古然话语极轻,若不是明珠耳力好,根本便听不到,歪头细想,“兄长他从未唤过我妹妹,只是唤我明珠。”
“竟是从未唤过吗?那从小他便早生了爱意了吗?”
明珠挥汗如雨,闻言一声轻笑,“唤什么不重要吧!二王子还总唤我小野种呢!”虽兄长从未唤过自己妹妹,但巴木也只是人前唤唤作作样子,人后还不是左一句小野种,右一句小野种的!她明珠可从未放在心上……
“……殿下竟不觉得奇怪吗?”古然喃喃,眼皮好似无力睁开,沉了沉眼眸,却挣扎着想再望上一望那繁星点点……那银河耿耿……
天色渐亮
这一夜刘玄洛眼都未合,坐立不安等着少泽归来,广阳城昨夜定然是出事了,可出了什么事?是否与明珠有关?让刘玄洛一直提着心,天边泛起鱼肚白,少泽一身破败归来,双膝跪于地上……
刘玄洛立时于门旁细细察看一番,才急着示意他尽言。
“昨夜,反王刘玄熠被人刺杀已亡……”
闻言,刘玄洛一屁股跌坐于身后椅上失了神。……不是因为刘玄熠已死,而是他死了,那明珠……
紧皱眉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少泽。
“昨夜,属下见到主帅,也与主帅知会了城外有人接应,不知主帅……”
刘玄洛仿似失了力气般,刘玄熠已死,她哪会找人接应,她……怕是存了死意。
想那许先生死前的绝决,刘玄洛胸口一阵酸疼,明珠啊……这便是相思之苦吗?
少泽见自家王爷那落莫之形,膝行于前,“王爷,昨夜城中大乱,直到今早,也未找到主帅身影!”
刘玄洛嚯的坐起身来,眼中透着欣喜,“真的吗?”那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