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克鲁部族被屠的干干净净。
明珠抱着双膝,细细回想幼时种种。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夜部族被屠,那黑衣人是汉人!别人或许听不懂,可她明珠听得懂!不是火罗!
便是火罗,族人谁都可以死,但阿娘不会!她相信以当时火罗抱着阿娘尸身伤心欲绝的情形看,火罗也是意外才救下自己的,他并不知情。
明珠曾在心里暗暗发过誓,她相信巴雅尔,从不怀疑,可是今夜自己的表现种种,不知会不会让兄长伤心难过。只是克鲁死前几句挑拨之言,自己竟当了真,用力捶了下腿,暗恨自己不该多疑。
明珠拉了被子,翻来复去烙饼,睡不着,直到天光大亮,顶着两只黑眼圈,喝了碗羊奶,收拾利落便打马出城,攀陡崖练刀。
早早回了城,平时热闹的街市冷清了不少,一些人小声议论着昨晚之事。
王庭之内随着火罗不断的收服屠杀,一些部族首领无非是迫于情势,并非真心臣服于火罗,如今早有了反心,一些首领则静观其变,王庭之内各部族首领各怀心思,人心浮动。而如今王庭内只留着一个双手无力的王子和王妃,最忠于火罗的阿兰部族,大部分都追随火罗出征在外,趁着火罗未归,此时造反当真是个好机时。
可是昨夜克鲁全族被大王子屠个干干净净,看来大王子并非如传言废物一般。各部族首领按压住心思,只待时机。
明珠心中暗想,自己不能如往常一样了,要打起精神,在火罗王归来之前保护好王妃兄长。
午后稍稍休息会,明珠踩着羊皮小靴来到后院,远远的便听到兄长在抚琴,琴声悠扬,不知是什么曲调,只是兄长抚琴,明珠一听便知。快走几步来到小书房内。
蹭到兄长身旁,明珠歪头看了看桌上的甜瓜和小绿方块却皱了皱眉头。
最近兄长身上除了奶香之气,还有一股草药之味,混到一起,不好闻。特别今日,草药之气刺鼻,盖住了奶香味。
“怎么了?”巴雅尔住了琴,歪头看着明珠。
明珠凑近巴雅尔上下打量,“兄长可是受了伤?怎么一身草药味。”
巴雅尔没想到明珠鼻子如此灵,伸手揉了揉明珠顶发,“最近兄长在学习医术,免不了要沾染些草药味。”
明珠哦了声,蹭回自己位置,无聊的翻了翻书。
巴雅尔看了眼桌上一块未动的糕点,并未说什么,伸手接着抚起了琴。
昨夜一夜未睡,明珠午课美美的睡了一大觉,上课睡觉更香甜,有些习惯不管你过了多久依然不会改,正如此时明珠。
醒来之际已是夕阳余辉照耀在脸上,小书房内已无人,身上披着件兄长的外衣,大大伸个懒腰,拉着外衣明珠走入院中远望,满院皆被夕阳照得红通通的,一时心情大好。
哼着小曲往前院走去,想着先把外衣送还给兄长,其实是可以让侍从送还的,可是明珠想亲自送回去。
兄长不在自己院子,想必在前议事厅,明珠又哼着小曲,穿着曲折回廊来到前院。
远远的见议事厅内走出一少年,见到明珠躬身行礼,明珠胡乱的点点头,便要往前走,却被少年拦住了。
“公主,王妃与大王子正在议事,此时不便进入。”
明珠偏头想了想,既然是议事,自己确实不该进去,便了然点了点头。“那我便在此等会吧。”
少年退下,明珠抱着外袍直等到夕阳落下,只余一片灰白也不见兄长从议事厅出来,转衣将外袍交给待从,便回了自己院子。
如今的兄长再不是少年模样,整日事忙,除了午课明珠很难见到,也不知兄长都忙些什么,想起兄长,明珠忽的心里一软,裹着被子翻转身子,食指轻划着。
也不知这次火罗王归来,王妃会不会提起兄长与自己的婚事,正想得喜滋滋,明珠忽的想到火罗怕是不会同意自己与兄长的婚事,即便大漠没有什么义妹不可嫁义兄的规矩,但在火罗王心中一直怀疑自己是他亲生女儿的……
明珠抱被坐起,不行!找机会一定要透露给火罗自己并非他亲女之事!只是如何委婉的让火罗知道并接受?是个问题,要花些心思。
若论花心思,明珠实不在行,一向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不过不急,还有时间不是,兄长又跑不远。
拉着被子,明珠又乐呵呵的睡了。
第二日午课后,明珠又照常缠着兄长。
“传说几百年前大漠曾一统,当时的王城便是苍炎。”
明珠拄着脑袋细细的听着,“那克鲁说他是苍炎王族后人?是真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