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时的黎夏,从未考虑过他出来之后的问题,而现在,一切显然有了报应。站在车厢里,黎夏额头上渗出一拍汗珠,一种彻骨的恐惧正从她体内慢慢绽放成一朵紫色曼陀罗。
他出来了,他出来了……
她在心里念叨着,耳边的骂声则再次响起,貌似刚才的壮汉觉得不爽就对着身后那人又骂了一句,“前面有人看不到啊,推毛推!”
显然,车上的人都预备着要看一场好戏,然而,一秒,两秒,没有回应。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只有黎夏一个人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没错,这是他的习惯,五秒之内,必定红眼。她将头深深压低下去,她的心心乱如麻,握着栏杆的双手则瑟瑟发抖,她多怕他看到她,然后直接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拽下车。
只是,最后的结果是,他没有看到他,因为,当被骂的那个人伸手将黑色帽子撂下来,一张陌生的面孔露了出来。
谢天谢地,黎夏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太好了,那个人不是他。
一直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力量会使得恐惧在每日每夜的纠缠中得到升华,虚假?伪装,或者……害怕造好的玻璃梦境,某一天会被某人摔得支离破碎?
最近,黎夏母亲的精神状态不错,所以阳光明媚的时候,便有护工推着轮椅带她到外面晒晒太阳。
这天,护工刚推着她回了病房就看到黎夏早早等在了那里,更重要的是,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清风兮然,他微微转过身子,望见轮椅上的女人后,眉宇舒畅,细长眼睛在松散的光芒中弯一弯,连浮光都被温暖了。
“丫!……吸响里了……”虽说恢复的不错,可女人说话还是有些模模糊糊,让人听不清楚。
见状,黎夏赶紧迎上来,“行了,妈,不能说就别说了……”
努力摇摇头,女人望了周习凉一眼,那眼里,慢慢的都是欣慰。稍稍直起腰,她坐起来,表情忽然就庄重起来,然后,她认真的,慢吞吞的,一字一顿的说道,“习……凉……来……了。”
秋风吹散天边最后一丝流云,万里晴空,暖暖的阳光斜射下来,透过密密的黄叶缝隙落到白色的窗格内,通透的屋子内,周习凉微微弯下身子,他的面前,女人眉宇舒雅,嘴角轻扬,那是黎夏许久都未曾见过的笑容,安静,满足,如果可以的话,她多想将时光就此刻下,不要改变,不要裂痕,一切就这样停留下来,永远永远不要消逝。
——
“今天谢谢你阿。”
几个小时后的傍晚时分,黎夏在宿舍前停住脚步,她的话语带点不舍,但心底的杂质却勒令那种感情无论如何都不能爬上脸庞。
“不喜欢你的样子,搞得好像外人一样……”望着她的表情,周习凉吐了吐舌头,“而且我给伯母哄得那么开心,怎么也要有点奖励吧。”
“奖励?”她望着他,刻意错开目光,可凝脂的脸庞还是挂上一片淡淡的红润。“你想要什么?”
“你猜!”他乐,
望着他不怀好意的笑,黎夏大概是明白了他想要的是什么,
“别闹……”她很认真的说,“这里好多人……”
“你怕什么?”他笑,“又不是第一次!”
实际上,周习凉说的一点不错,他们第一次接吻,就是站在同样的位置,隆重的简直全校皆知。
话说,那天社团活动结束,他送她回宿舍,离开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心血来潮的迎面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