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可惜。”乔仲叹气道。
“所以,我们官府虽然知道了这是倭寇做的,但却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许泰告诉我们的,包括那一船财物,也是许泰追回来的。”
“县令老爷觉得自己脸上无光,自己辖下一个村被人屠了,自己却一筹莫展,最后还是依靠自己看不起的商户才破了案,而且这案子最后破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其它的隐情,谁也说不上来,因上州府催得急,所以只好匆匆对外界宣称是倭寇所为,然后匆匆结案。”
“县令叮嘱我们暗中继续搜索线索,不想转年之后,朝廷因为这件事,考评其为政绩不佳,将他贬到别的地方去了,而新来的这个县令忙于振兴当地的经济,希望能重振万梓当年万商云集的雄风,对当年的案子兴致缺缺,所以这事,后来就没人再提了。”郭捕头遗憾地道。
“郭捕头,那许泰我见过,就是一个大疯子,他不是因为和倭寇有勾结才被抄家入狱的吗?按理说他和倭寇是一伙的,他又怎么会主动向官府报告那件案子是倭寇所为呢?”云齐思索了一会,迟疑问道。
“云哥儿,你这话问得好。”郭捕头冲云齐一挑大胟指,然后夹了一口菜,丢到嘴里,继续道:“其实呢,善南村案件虽然算是破了,但也可以算是没有破,因为我们没有抓到一个罪犯,赃物缴获了一船,但这些究竟是不是赃物,或者这些赃物是否如许泰所言,真是他们缴获的,也是存在疑点的。”
“因此,我们又多次和许泰联络,想打探一些情报,总是所获了了,但是有一个疑点被他们解开了,那就是这些倭人是怎么离开的,据许泰讲,那些倭寇在被抓之后,招供了如何行凶,又如何离开的方式,令我们听了之后,真是惊叹不已。”
“倭人里面当真也有人才在,他们为了行凶,居然很早就做了周密的设计,而且一环套一环,思虑实在是缜密。据说自从他们离开善南村之后,其中一部分人混入早就安排好的商队之中,另一队人则趁着夜色将兵刃藏入棺中,混入王喜家,然后利用送葬的方式,躲避过官兵的检查,之后再分散逃跑。”
“综合许泰所说,这些贼人杀人之后逃跑的方式倒是可以说得通,如若许泰心中有鬼,他完全可以把这事按下不说,不仅没有人会怀疑他,而且他还可以白得一船财宝,所以我们查了一个多月之后,就撤销了对许泰的监视,却没有想到后来许泰还是以通倭之名下了狱。”
“那许泰的通倭罪名是冤枉的了?”乔仲探身悄悄问郭捕头,毕竟这涉及到朝廷的事,不小心不行。
郭捕头小心地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道:“两位有所不知,我们万梓县,几百年来,就是浙东的海上门户,每日里海船进港遮天敝日,不可胜数,这里面既有南洋的海船,也有倭人的海船,但数百年来,倒也相安无事,为何最近几十来年忽然冒出了倭寇之说?并且成了朝廷大患?这里面大有学问呀,你们还小,等以后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一脸的茫然,不知这郭捕头打的是什么哑谜,既然他不愿意说,也不好勉强,只好喝酒吃肉,一醉方休。
第二天一早,云齐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昨晚找到了许多线索,心中一宽,但多喝了一些酒,没想到居然后来就喝醉了。扶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却见乔仲早已起床,已梳洗完毕,桌上放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出远门,云齐奇怪道:“乔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乔仲笑嘻嘻地道:“马上年关了,镖局从今天起开始放假,我今日便回家去,爹娘与我有大半年没见了,怪想念的。”
云齐一怔:“对了,你家在哪里,我还一直不知道呢,万一哪天有空,我去看你。”
乔仲怔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说:“我家在杭州府,欢迎你去我家玩。”
云齐惊讶得跳起来:“杭州府?你居然是从杭州府来的,大城市啊!你跑这小地方做什么?”
乔仲眼神闪烁道:“杭州府是大城市,所以人也多,找事做并不容易,我家小户人家,就更难了,正好我父亲与本地镖局的一个镖头相熟,所以就介绍我到这里了,说这里能多赚到些银两,前几个月干得挺好,没想到最后关头,我们俩打碎了人家几坛酒,幸好崔管家没有让我们直接赔钱,允许我们先欠着,扣下今后两月的工钱,否则这过年都没有钱拿回去孝敬他们二老了。”
云齐听了一咧嘴,是啊,这次闯祸,两人被责罚赔偿,原以为官府会补偿一些,从这几天的努力来看,估计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当时自己心急,想着欠别人的钱总归不好,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攒的一点钱全拿出来赔了,现在手里也没剩下几个钱,如果现在他手里有多余银钱的话,他一定会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塞给乔仲,好让他回家孝敬父母。
乔仲走了,镖局里的许多镖师、力士、快脚都走了,这镖局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让人感觉原来有些拥挤的地方忽然宽敞起来。
云齐东转转,西看看,颇觉得无聊,平时人多的时候没有什么,这人一空,寂寞感觉不由生了出来,他想起了伍爷爷,想起来步藏兄弟,想起来畲族的那些和善可爱的人,但他们都在远方,注定今年不会和自己在一起了,此时他们或许正在张罗着过年的各种准备吧,打年糕,做糍粑,杀猪,磨豆腐,做新衣裳,每到过年时候,都是他们在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如今自己却一人独自在外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