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有容国院的第四天,千亦依旧没有去上课。
卯时初刻,天色未明。千亦点亮书房里的青灯,铺开草纸,提笔练起字来。
纸墨是君慎独的,闲庭宫这清冷的小院里,似乎也就两名少年会用这些,至于声称极喜看书的陆宫主,在那晚见过千亦一面后,便仿佛从人间蒸发,再也没有看到;而那名比春雨更清冷的少女,昨夜也未归,看她剑不离手的样子,估计更适合挥剑而非挥毫。
君慎独压在砚台下的纸基本是草纸,用笔却颇为讲究,是以紫青狼毫为心柱的兼毫,刚柔并济,写来很是顺手。
千亦写得不快不慢,轻重则因字而异,既有临风泼墨一般的随性,又有喝水呼吸一样的自然,细看眉宇,还能看到严谨认真和享受。
少年写字,正如他挥刀。
转眼一炷香过去,千亦停笔闭目,略做歇息,十息过后,又提笔继续写。如此三次,等千亦再抬头时,天已经亮了。只是昨夜那场春雨带来的绵愁还未彻底消散,天色比昨日暗了几分。
敬亭山中,竹涛沙沙,竹影斑驳,几片失了执念的竹叶打着旋儿自少年眼前飞过。
千亦搁下笔,往东厨走去。
昨夜君慎独依旧未归,做早饭的任务自然也落在了千亦身上,千亦熟练的煲好粥,和懒懒各取数碗就着晨风吃下,随后扛起自己挂着葫芦的木杆,下山而去。
……
刚出界门,千亦便遇到一名少年。
柱着根丈许长的铁棍,在门前昏昏欲睡,锃亮的头顶蒙着一层浅浅的水雾,似乎已在此地守候了一夜。
见有人出来,少年一个激灵站直身,待发现来人是千亦,更清醒了几分,咧嘴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不料千亦却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
少年一怔,随即又释然。
昨日傍晚,数百学子围堵千亦,他是其中一个。众人从思索如何“分赃”,变成思索如何擒住千亦,再变成思索自己如何出手而不受伤,到最后,什么思索都没了。
招式用尽,手段百出,身为五年生榜单第十九的陈青石甚至连山都搬来了,却连让千亦出刀的资格也没有。
当然,也有人说,千亦手中的刀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法宝另有他物,却鲜有人想到千亦可能根本没用法宝,本身便有如此实力。
施竹是极少数认为千亦没用法宝的几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