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深心处低低叹了口气,目光离开张小凡,对其他首座道:“诸位,刚才张小凡说的话,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沉默,半晌,忽地苍松道人的声音想起,断然道:“此子之话,决不可信。”
跪在地上的张小凡身子一抖,却并没有抬起头来。
道玄真人皱了皱眉,道:“苍松师弟为何如此肯定?”
苍松道人看了张小凡一眼,道:“血炼之法,阴邪恶毒,若非有魔教妖人指点于他,他怎会有这等见识法力来炼造如此法宝,所以此人必定是魔教奸细,不可饶他性命。”
苍松一向执掌青云门刑罚之事,位高权重,说话声调坚决刚硬,张小凡听在耳中,脸上血色尽失,几乎喘不过气来。
众人都没有出声,田不易却沉着脸,缓缓道:“若他真是如你说的这般处心积虑潜入我青云门下,又怎会故意在众目睽睽下施展法宝?”
苍松道人哼了一声,道:“魔教妖人,本就难以猜测行径,居心叵测,做出些古怪事情也不足为奇。”
田不易怒道:“你这岂不是牵强附会,强词夺理?”
苍松道人冷冷道:“我强词夺理?请问田师兄,这血炼之法,可是我正道中人所有?”
谁知还没等田不易说话,一旁的水月大师却道:“请问苍松师兄,你口口声声说血炼之法阴邪恶毒,请问一句,它到底如何阴邪,如何恶毒了?”
苍松道人张口欲言,忽又窒了一下,只得道:“魔教妖术,还用多说么?”
水月冷冰冰地道:“如此说来,苍松师兄也是对血炼之法一无所知,怎地便以为此法阴邪恶毒,便要诛杀这个少年了?”
苍松道人向水月大师看了过去,目光炯炯,气势逼人,道:“哦,水月师妹,那你是什么意思?”
水月大师淡淡道:“诸位师兄,此间之事,一来我等对血炼之法所知不多,虽有所闻但多为揣测,若万一所谓血炼之法当真便有这碰巧之事,我们岂不是错杀好人?二来这少年年仅十六,身世来历又是清楚明白,强要说他是魔教中人,只怕于理不合罢。”
苍松道人眯起了眼,眼缝里却透露出尖锐光芒,道:“魔道秘法,哪有那么多碰巧之事!水月师妹为何今日一反常态,大力为这少年开脱,真是令人不解?”
水月秀美脸上怒意一闪而过,即道:“我乃是就事论事,决不似有些人,看不得同门别脉出了人才,害怕威胁自己地位,便抓住些小事赶尽杀绝,毫无人性!”
“你!”苍松道人脸色一变,霍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而没等他开口,就听田不易说道:“苍松师兄,你说血炼秘法不会有那么多碰巧,你却不知,我七弟子夏初的法宝青缳剑,便是一件血炼之宝!”
这一下,说的所有人都震惊起来。
道玄真人皱眉道:“田师弟,你所言可为真?”
“自是真事,不过夏初的法宝却并非自行血炼,而是继承他母亲的血脉而来。”田不易说着,将夏初他娘玉青缳的故事说了一遍。
说完,田不易说道:“九源宗也是我正道大派之一,当年玉青缳巧合之下血炼出青缳剑,却是在九源宗掌教长老的眼下完成的。难道这能证明,玉青缳便是魔教中人了吗?”
夏初当时告诉田不易的这些往事,自然将九源宗拥有血炼秘术这段隐去了。
“原来夏初还有这等身世。”道玄真人听完,叹了一口气,“血脉转嫁之术,将自身血脉转嫁给腹中胎儿,完善下一代的资质,甚至连血炼法宝都能继承。不过只有怀孕女子才能对自己施展,并且施展后自身会元气大伤。那玉青缳有如此情怀,自然不会是魔教之人。”
水月大师也说道:“难怪夏初有这等容貌,男生女相,原来是因为此术。”
田不易说道:“所以说,血炼之术并非只有魔教中人才会,张小凡偶然之下与这黑棒血炼,却是巧合!”
道玄真人点点头:“的确如此。”
苍松道人忍不住说道:“师兄,魔教中人,宁杀错,不放过……”
谁知道玄真人面色一变,大喝到:“苍松师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苍松自知失言,低头不语。
道玄真人脸色严肃,但声调转为低沉,缓缓道:“苍松师弟,你执掌我门中刑罚二百余年,公正严明,为兄是十分敬佩的。但我看你这十几年来,戾气渐重,杀性愈盛,为兄心中十分担忧,你可知道?”
苍松道人低声道:“是,师兄。”
道玄真人凛然道:“宁杀错不放过,乃是魔道中人所为,我青云门自居正道,一向光明正大,若遇事便当宁可放过,也不杀错,否则我们与魔道中人有何区别?苍松师弟,你道行虽深,但仍需潜修道义,参悟道法才是。”
苍松道人单掌竖起,道:“多谢师兄指点,苍松受教了。”
道玄真人面色一松,道:“你知道就好了。”说着转向众人看了一眼,众人都道:“掌门师兄做主就是。”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对张小凡道:“你都听见了?”
张小凡心中感动,连忙道:“是,多谢、多谢诸位师伯师叔,”说着又转向田不易,声音中带了一些哽咽,道:“多谢师父。”
田不易摆了摆了手,却没有说话。
道玄真人拿起放在手边茶几上的那根黑色短棒,抛给张小凡,微笑道:“这东西非你不可驱用,你收回去吧。”
张小凡伸手接住,入手后立刻感觉到那熟悉而冰凉的气息一下子腾了起来,走遍全身,仿佛通灵性般的有说不出的欢喜。他深深向道玄真人行礼,道:“多谢掌门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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