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于巨野撤军之际,来自豫州的紧急军情刚好送到他的手中。书信乃是程昱所写,言说芒砀山中近日聚起一伙山贼,足有数千之众,这伙贼寇训练有素,战力强悍,皆是马军,多次下山向西南劫掠,附近州县官兵都不能抵敌,最远都打到谯县去了。
看罢军情曹操大惊,豫州新定之时,自己曾经率军在全境严密地梳理过一遍,绝没有留下任何成气候的贼寇,因此这山贼之说他是决计不信的。只是这伙人来的蹊跷,还正巧趁自己大军在外的时机,由此可见,此举绝非偶然。
屋漏偏逢连夜雨,从山贼事件上,曹操嗅到了一丝不安。是刘备?还是袁术?
横竖自己要退兵,索性直接前往芒砀山一看究竟,在辛锐手上已经折了一次,若是连几千马贼都收拾不了,那自己这数万青州军也真是没必要再保留了,干脆都解甲归田算了。
打定主意,曹操与众将合议一番,除去留下曹仁护送戏志才返回鄄城养病,余下众人随曹操率领大军直接向豫州进发。
下邳城守府中,刘备颇为惬意地坐在主位,关羽、赵云坐在下首相陪。他近日颇为春风得意,先是辛锐许诺自己的粮草器械,不仅没有任何拖延,并且数目可观,足够自己再拉起万余人的队伍,没想到皇叔的招牌给自己带来如此巨大的好处,刘备睡梦中都时常笑醒。
关羽眯着双眼,脸上也颇有得色,捋了捋自己长髯道:“大哥,北海所赠物资,都已被宪和登记造册,入了府库。三弟这些日子在芒砀山也收获颇丰,看来我徐州强盛,指日可待了。”
“嗯,大将军为人慷慨仗义且言而有信,由此观之,先前琅琊之事倒是我等有些小人之心了。”刘备不无惭愧道。
“不错,先时只听子龙说起某还不敢深信,直到大哥北海一行归来,方知大将军的确名不虚传,想必琅琊之事,必是他手下为了邀功,故意打着大将军旗号做出来的,他却并不知情。”关羽为人最是一根筋,敬一个人时,掏心掏肺,恨一个人时,老死不相往来。
刘备虽然口中说着琅琊之事错怪辛锐,但心里如何又能毫无怀疑?北海之政令皆出于大将军府是他早知道的,若是没有辛锐授意,谁能闲的蛋疼去做这件事?再者移民琅琊,只是北海众多移民扩张的一环而已,从北向南数百里地界同时启动,若说不是辛锐下的命令,打死刘备他也是不信的。
只是现在看起来,辛锐先是将赵云恭送到徐州,继而在刘备面圣之后又向他承诺无偿援助物资,以跳楼价开放贸易,这些好处下来,刘备就算再白送一块地给辛锐,也是心甘情愿,乐于奉上。
辛锐虽然轻轻地打了刘备一巴掌,但随即给了他一大把枣子,又甜又香,至于那一巴掌,却根本不算疼,吃着枣子的刘备早就忘记了,或者说他没有忘,甚至还会打回去,但那也是吃完枣子之后的事情了。
再说现在议事的不是刘备哥仨,每每还多了个赵云,刘备绝非蠢物,赵云对辛锐的推崇他自然心中有数,因此在赵云面前美化辛锐,更是美化他自己,这位历史轨迹里为了笼络赵云把亲儿子都扔到地上的枭雄,自有其卓绝的御人手段。
前几日刘备接到辛锐手书,言及曹操起大军攻伐兖州,老巢空虚之事,尤其说到豫州新定,钱粮富足,示意刘备可以去打上几竿子。
徐州和北海正处在蜜月期,就连一向仇视辛锐的张飞也常常一边饮着杜康酒,一边大赞辛锐义气。此番辛锐这封半是求援半是送财路的书信,叫刘备大为心动。
但兵者,凶器也,动兵便意味着要冒风险,豫州的钱粮虽然极有诱惑力,自己的既得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刘备穷怕了,一直穷到现在才算多少有了点家底,自己手里这几万人马可是保命的本钱,倘若实情不像辛锐信中说的那样,曹操在豫州留有大批人马,自己岂不是白白送死?
说起来刘备自起兵之后还未与曹操真正交过手,但青州兵的战力天下皆知,曹操手下又猛将如云,想来也不是自己哥仨加上赵云能够抵敌的。徐州军还是陶谦时的老底子,虽然从关、张二人接受后颇有起色,但多年的老爷兵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的好的。
自己虽有万般疑虑,无奈关羽、张飞、赵云尽皆请战,前两个是自己弟兄,只是单纯想要劫掠豫州,发一笔横财,出发点绝对是好的,而赵云则是多了一分为北海分忧的心思。
刘备再有担心,也碍不过三员大将面皮,只好叫张飞带上五千骑兵,出小沛埋伏在芒砀山,相机行事,另外嘱咐关羽、赵云,多派哨骑,严密布防,一旦有风吹草动马上召回张飞。
合该刘备今年鸿运当头,张飞此行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曹操十五、六万大军其中有十万被带往兖州战场,剩下的五、六万于鄄城、陈留两地占了大半,豫州相当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