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锐引太史慈共投北海而去,一路无话。
两人晓夜兼程,途中轮换抢至黄巾贼的马匹,只两日便到了北海城下。
北海位于临淄一带,自春秋时便是霸主立业之地,北有济河,南临泰山,渔盐业,冶铁业均发达无比;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就是在这此建功立业,成为名流千古的伟大人物。
而北海的文化更是中原之巅,孔子,孟子,管子,无数文人墨客,大学者,尽皆出自这一方水土。否则辛伯安当初也不会举家在此定居。
两人越近北海,越加感到一片肃杀之气,满眼都是各处受管亥军洗劫的难民,竞相涌入城内。
太守孔融一定是不忍百姓罹受兵革之殃,因此开城门援救。殊不知这即将来临的大战是北海的灭顶之灾。
辛锐与太史慈议定之后,弃马步行,混杂在难民之间进入城内。两人以焦炭涂黑了面庞,由此并不惹人注目。
两人进城後,径往辛府而去,辛锐想回家一探究竟,再一同接太史慈的老母前来合居,免去后顾之忧。这是一路上辛锐早就跟太史慈商定好的。
凭着当年的记忆,又加上辛伯安在此地的名声,虽说宅地很不起眼,但两人一路打听不甚费力便到了辛府门口。辛锐毫无迟疑,当即上前敲门。
朱漆大门在半盏茶功夫之后缓缓开启,一个家丁模样,头发略见苍白的人探出头来,看见难民似的两人,无奈摇头道:“今日的米已经发放完了,你等可待明日早些来取。”说罢便欲关门。
辛锐倒认得这是自家的老管家辛胜,只是不好说破,否则不被怀疑是妖精才怪,遂笑道:“我二人不是来寻救济的,我找你家老爷,烦请先生带路。”
辛胜再次打量辛锐,奇道:“你找老爷作甚?”又关心地道:“近来北海颇不安宁,不日便有贼寇兵临城下,我奉劝小兄弟早些避难,不要到处乱跑啊。”
辛锐大笑,笑罢望着惊疑不定的辛胜道:“我此来正是要为北海城解此危难。快去禀告你家老爷,就说崆峒岛小道士辛锐求见。”
辛胜显然是衰老了,脑筋半天没转过弯来,又听辛锐口出狂言,要解北海之难,登时火起,叫道:“哪里的小子,竟来辛府撒野,本念你等是饥民,同情于你,怎的恁不懂事!快走,休在此放肆。”说罢又欲关门。
太史慈飞身抢上前来,劈手撑开大门,把辛胜晃得一个趔趄。
辛胜吃了一惊,正欲开口喊人,却听院内一声呵斥:“辛胜不得无礼,既是有求于吾,便自当相救,你进去把我等今晚口粮拿出一半,分给门外的逃荒百姓。咳咳……”
辛胜不敢违命,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才悻悻回到内堂。
辛锐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本想大喊一声,却一时哽咽,难以出声。
呵斥辛胜者正是辛锐之老父辛伯安,五年时光,如今已是垂垂暮年,自辛锐走后,他思儿心切,加之近来天下大乱,为救济百姓心力交瘁,由此恶疾缠身,难以久持。
虽然此老对于辛锐并无养育之恩,但却是他再世为人的生身父亲,因此听到辛伯安那苍老嘶哑又带着剧咳的声音,辛锐心如刀绞。
在听到辛伯安宁肯从自己口粮里省出一半救济百姓时,刚强的太史慈也不由虎目含泪,呆立着望向院内这位慈祥的老者。
辛伯安手拄拐杖,缓步从院中挪到大门,望向门口处的两人,喘息着道:“两位小友少怪,我……咳咳……我这家人好不晓事,言语无度,冲撞两位啦……咳咳……”
辛锐那还有他话,‘扑’地跪倒在地,哭道:“父亲,孩儿回来了。父亲,我是锐儿呀!”
太史慈也跟着跪拜道:“太史慈见过老爷。”
辛伯安闻言险些栽倒在地,全靠拐杖支撑着伫立良久,方才飞般地上前捉住辛锐双肩,惊道:“你是锐儿?你说你是锐儿?”
辛锐抱住老父,道:“是啊,父亲,我就是五年前被老道长带走的锐儿呀!”
辛伯安惊喜交加,竟弃了拐杖,扯起辛锐和太史慈疾步向内堂走去,虽咳声不止,却浑然无觉。边走边咳道:“咳咳……快,快随我进屋。咳咳……夫人,你看是谁!”
此时辛家大夫人辛赵氏已殁年逾,只有辛杨氏和一班家丁,众人闻讯皆迎出门外,辛杨氏一眼便认出自己儿子,大哭着扑上去搂住。
毕竟母子连心,儿子去而复返,最高兴的莫过于自己这个亲生母亲了。
相逢自有一番悲切不提,在辛胜等人的侍奉下,两人很快便似换了个天地,一身虽不太合适却大胜从前的衣物,另两人焕然一新。尤其是洗漱之后,更显得神采照人。
辛锐又介绍一下太史慈,众人见过,聊起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