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玉轩里里外外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门口尽是一干看热闹的人。
“不知这位官爷,今个儿又来咱们浣玉轩,究竟是有何贵干?”槿姨十分不耐烦。
“有何贵干?官爷我看你得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则一个不小心,连带着你们整个浣玉轩都给我吃牢饭去!给我进去搜!”
一个领头模样的士兵趾高气昂,对着身旁的士兵吩咐道:“你,你,你们几个去那边搜!你们几个去这边!我就不信天天都来这里还抓不到个犯人!”
周遭几个女子愤恨不已,皆被李永慕给拦住。
“这位官爷……”
槿姨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堆大男人在整个浣玉轩内又打又砸,正要出言阻止,只见李永慕拉住她的衣襟,示意她千万忍耐。
傍晚,那一群官兵才浩浩汤汤地离开,留下浣玉轩一片狼藉。
芸珂和珞瑾从侧门进入浣玉轩,看到院中女子皆垂头丧气,就连屋中物品也被翻乱,有的器乐甚至被摔坏。
“怎么像遇到强盗一般!”珞瑾愤愤不平,看芸珂已向前院跑去,于是紧随其后。
“槿姨!李兄!”
“孟丫头,你怎么来了?”槿姨的面容憔悴了许多,似乎连着几日没有休息好。
“孟姑娘。”
“怎么会这样?他们没有王法吗?”珞瑾连忙扶起身旁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岫烟姑娘。
“王法?!他们就是王法……真是造孽啊,夜鸢那丫头不知道现在何处?”槿姨焦急万分。
“李兄,你不是说浣玉轩有苏相庇佑吗?为何他们还敢这样嚣张?”
“这次,恐怕牵连子期了……子期最近本就是风口浪尖之上,民间流言四起,大家皆知浣玉轩是苏相庇佑之处,如今夜鸢她惹下天大的祸事来,朝中有心之人还不趁着势头巧做文章才怪。何况……”李永慕顿了顿,看槿姨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子期他在帮你查父亲之事,此事恐牵扯出往昔旧案……”
芸珂心中“咯噔”一声,耳畔再次响起赵梓敬所说的话——苏子期有不可摆脱的嫌疑。
难道他查此事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如果家父之事与他无关,他又怎么会遇到麻烦呢?他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他不是可以只手遮天吗?如果此事与他无关的话……
芸珂感觉自己就像个傻瓜,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疯丫头她不会真的……”珞瑾忧心忡忡。
“夜鸢她平日里虽然爱闯祸,却不至于做出杀人这等事来,此事必然有蹊跷。”李永慕缓缓道来。
“可是不知道夜鸢这丫头在哪里,否则问她不就清楚了吗?永慕,那丫头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了,你快去找她。”槿姨抓住李永慕的衣襟,眉头愁云紧锁。
“此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如今他们正是因为没有找到夜鸢才会频频来浣玉轩闹事,等的恐怕就是夜鸢自己现身。若是我们正巧寻了夜鸢去,正合了他们的心意才对。”芸珂在院中来回踱步,仔细分析着。
“孟丫头,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不知道夜鸢丫头现在何处,我们这心里真没有一个底。要不要拜托言用帮忙查一下,这样总不会给子期带来麻烦。”
“槿姨说的也在理,如今我们也只能拜托言用了。”李永慕眸底深邃。
“若是李兄也同意,那不如我今日便去拜访这位状元爷安公子。你们二人如今只管呆在浣玉轩内,再出去恐多添麻烦。”芸珂说罢,向院中众女子欠身福礼,“各位姑娘也请宽心,夜鸢毕竟是大姑娘了,懂得进退,何况……她有你们这样的亲人在等着她回家,她一定会没事的。”
“丫头……”
看着芸珂正欲离开,槿姨不知为何,有种想要再看看她的冲动,她有些害怕,怕眼前的女子不日便要……便要消失不见。
芸珂回身,一个最动容的微笑,“槿姨,还有何事?”
“孟姑娘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李永慕见槿姨晃神,连忙补充道。
“孟姑娘也请照顾好自己。”岫烟主动走上前,将手中一个包袱递给芸珂,柔声安抚道,“这是姐妹们一点心意,自己做的一点吃食,别的拿不出什么,也知道孟姑娘在丞相府什么也不缺。”
“岫烟姐姐哪里的话。”芸珂双手接过包袱,里面沉甸甸的全是心意,那包袱上的刺绣,一针一线仔细。
“岫烟知道孟姑娘把我们这些风尘中人皆当做自家人来对待,当初因缘巧合相遇,如今也没有理由让我们分开。浣玉轩虽不算什么响当当的地方,却也算是一个温暖的家。姐妹们一直都在四处打听孟姑娘你父亲的消息,希望能帮到你。”岫烟双手紧握芸珂的手,柔婉的语气里说不尽的关怀。
“小姐,珞瑾也舍不得浣玉轩的大家。”珞瑾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瞧瞧,瞧瞧,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时候,干嘛弄成这样!”槿姨也是性情中人,听闻这些话来,眼眶里早已蕴满眼泪,匆忙走上前,抱住珞瑾和芸珂,其他的姑娘们也纷纷上前相互抱着,哭作一团。
“各位,我们浣玉轩一定会撑过这一难关,还夜鸢丫头一个公道!”
大家纷纷鼓舞打气。
芸珂心里一片明朗,作别大家,和珞瑾趁着夜色离开了。
状元府内,一片宁静,唯有书房内依旧点着烛盏,一道人影正埋头案前行文。
门外传来一阵短促的鸟鸣声,又不时有几声犬吠声,案前人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停下笔触,静静地聆听着,嘴唇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叫得这么难听,还不快出来。”
突然自窗边翻进来一个紫衣女子,动作灵巧自然,一阵劲风拂过,仿佛要将烛焰吹熄。
“真没意思……安狐狸,你怎么知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