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莜夷娇柔婉约,与许静微极为相像,性格又承了七八分潼耒的直言爽快,从不拐弯抹角。
因此她虽颇感羞怯,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你……你是不是对六公主有好感”麒麟子的身体明显一僵,雷莜夷知道自己说对了,心里很是难受,但还是补充说,“她的确是个很好的女孩。”
麒麟子视线游离在远方,往昔的一幕幕闪现眼前。
他毫无征兆地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遇到过一个女孩。她为我受了委屈受了伤,但她很坚强,不在外人面前软弱哪怕一丝一毫,只在我怀里哭。那时我吓傻了,什么都没做,我应当安慰她的。现在想想好生后悔,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抱她,也是唯一一次。”
他嘴边勾起一抹微笑,琥珀色的双眼闪烁如玉。他仿佛又回到五百多年前那个黑暗的空间里,那个早已埋骨在帝渊里的女子正抱着小小的他哭得伤心欲绝。
他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眷恋,雷莜夷觉得自己与一段回忆置气实在不像话,但嫉妒偏在她心头拼命滋生,搅得她心烦意乱。
“后来呢?”她问。
“后来,她又救了我一回,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向她表达谢意。直到听闻她毁了容失了明,我迫不及待想去找她,我以为她应当很绝望,我想让她再在我怀里哭,这一次我一定会拍着她的背,装着老成安慰她。但是见面时她笑得很幸福,你知道为什么吗?”
雷莜夷摇摇头,麒麟子笑着解释:“因为她就要成为那个人的新娘了。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只是失去美丽和双眼又算得了什么呢?但是那个时候我太小,不懂当时的情绪,那种嫉妒导致的烦躁和低落,我只是单纯觉得愤怒。我独自生闷气,不愿见她,却又渴望她来找我……”
麒麟子不再说下去,似是故事到此已经结束,雷莜夷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见司寇缘出现,她有些糊涂了。
“待老师他们回来,我便要回赤阙了。”麒麟子轻轻抽回手臂合上衣袖。雷莜夷木木应一声,低头收拾药酒。
潼耒与裴茉熬了一夜,离终刺烟草的解药研制成功只差一味药材,第二日清晨,两人提了药篓拿了锄头,匆匆出了门。
季茨宣兄妹俩坐在药圃旁的凉棚下小憩,眼看夕阳西下,季往郢与司寇缘依旧没有回来。
日落时分,四下里尤其寂静。一阵微风吹来,季茨宣膝上搭着的一卷书随之掉落。
他睁开眼,从躺椅上坐起来,弯腰去拾书。
突然,叩门声响起。
季茨宣第一反应是以为季往郢回来了,但随后想想,若是他们回来了不大可能会敲门,而且还敲得这么礼貌。
门外的人又敲了几声。
季茨宣回头看一旁的妹妹,季茨妃在椅子上转个身,没有被吵醒。
他将书拾起放在躺椅上,起身去开门。
门扉一开,一片翠竹正迎风悠然而动。
没人
季茨宣皱眉想了想,低下了头。
然后他愣了。
门外,与他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正站着一个只有六七岁大的小孩,对方背着一口布袋,头上戴的垂耳帽辨不清颜色,灰色的上衣藏青的裤子沾满了尘土,更不用说脸上有多脏了,典型的脏兮兮的流浪乞丐模样。
很难有什么事能被季茨宣放在心上,所以对于绝大多数人和事,他都是一视同仁。
因此即使对方看起来脏乱穷苦,他依旧是面不改色:“找谁”
那个小孩一直都含着自己黑乎乎的食指,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凝视季茨宣,一脸的痴迷陶醉。
此时听见季茨宣说话,小孩傻傻地冒出一句:“好帅!”嘴角适时挂下一束晶莹液体。
季茨宣淡定退后一步,关上了门。
“诶诶!等等啊!别关门别关门!我找篱疆元帅!找天庭的篱疆元帅!”小孩急急地喊着,声音稚嫩娇美,惹得人心痒,但季茨宣恍若未闻,淡定地走回凉棚下继续闭目养神。
她的喊声将季茨妃吵醒。
“老哥,谁啊?”季茨妃问。
“一个白痴。”季茨宣说。
季茨妃知道自己这孪生哥哥脾气古怪得紧,多问也是无用,乖乖跑去开门。
一看是个乞丐模样的小孩,季茨妃未露出丝毫蔑视,反而笑得温柔:“你叫什么名字找篱疆元帅做什么”
“我……我叫空儿,寻元帅有要事。”对方如此美丽却又这般亲切,空儿有些不好意思。
“元帅如今不在这儿。”
“那魔界的六公主或者藏虎大人应该在吧?就是藏虎大人告诉我说公主和他在这儿的。”
季茨妃一愣,问:“你与六公主是什么关系”
空儿歪着脑袋说:“空儿是公主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