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若直接问未免不妥,当下她只能含糊道:“时辰也不早了,请问有事吗?”
麒麟子道:“裴前辈可是刚为洛先生诊治过?他可有大碍?”
“并无大碍,只需修养几日便可。”随后她又笑道,“你不必唤我裴前辈,叫我裴茉,或者与小缘缘一样唤裴茉姐姐吧。”
麒麟子腼腆地低头说:“那便叫裴茉姐吧。”他踌躇片刻又问,“敢问,今日您为六公主诊断的结果是什么?”
裴茉闻言微愣,不知麒麟子为何要特意来问司寇缘的情况。
麒麟子有些窘迫,慌慌张张解释说:“您莫要误会!我一直当六公主是普通朋友!那日六公主中毒,我也在场,却未能保护好她,实在是大感惭愧。听说这刺烟草非同小可,于是来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裴茉意味深长地笑道:“这刺烟草的确很是棘手,但现在有我、师兄还有家父在,配制解药想来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过程中所花时间的长短就不得而知了。”
“那这般拖下去,她身体可要紧?”
“这个你也无须担心。小缘缘体内的毒有篱疆元帅的精血控制着,一时半会儿还发作不了。”
麒麟子一听到是季往郢,神色不禁一黯。
裴茉心思细腻,观他脸色已将他的心思猜得**不离十,心中直叹司寇缘好福气,随之却也生出担忧来。
麒麟子又问:“可有更快更直接的方法?传说中不是有什么可解百毒的神药吗?”
“这自然是有的。若是一般的毒就算了,凭我们现在的能力取些仙药祛毒还不简单?但这刺烟草是魔族的克星,当时小缘缘沾上它,以她的修为也应当是撑不过一盏茶功夫就要毒发身亡的。幸好篱疆元帅以自身精血救之,她这才保住性命。但从此足可见此毒的霸道,所以一般仙药是没有用的。”
麒麟子闻言却喜道:“这么说,您还是有办法了!”
裴茉摊开手无奈道:“若定要走个捷径,非强者生命之源不可。以修为计,似篱疆元帅那般强者的精血就是一味极好的药引。
“除此之外,还有龙凤龟麒麟这四兽身上之物,血自然是最好了。当然,这基本算是天方夜谭。四兽只在传说中出现,天界赤阙的麒麟王倒是真正的麒麟,但为小缘缘去取陌生人的血肉,想必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肯的。”
藏虎是魔龙后裔,倒勉强还能算是龙族,但如今他也中毒血液不纯,是不可用的。
麒麟子沉默不语,裴茉以为是自己将他打击得心灰意冷,当下安慰道:“你放心吧,小缘缘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也不会让她有事的。时候不早了,药园与姮苏可有些距离,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麒麟子目光闪烁不停,突然向裴茉抱拳说:“裴前辈,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茉不知他的用意,但也未犹豫便与他一同出了药园,来到一旁竹林的深处。
月色暗淡朦胧,翠竹与黑暗融为一体,难辨原本的绿色,麒麟子的碧发却依旧那般温润唯美。
麒麟子向裴茉讨了一空瓷瓶,裴茉正好奇他要做什么,就见他以劲气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滴了十余滴血入瓶。
他这一系列动作做得果断利落,却将裴茉看得瞠目结舌,差点叫出声来。
裴茉捧着那瓷瓶,见其中血液红中带金,正是无上宝血的特征,惊异了半晌终于问道:“你到底是谁?”
麒麟子以仙术愈合了伤口,依旧恭恭敬敬地回答:“赤阙麒麟王之子麒麟子,皇杪。”
“你怎么不早说!?”她若知道麒麟子的身份,那她怎么可能会吐露关于四兽的事!?她突然觉得自己被耍了,同时又有自己骗了麒麟子宝血的罪恶感。
裴茉反应激烈,麒麟子却很淡然:“只是一些血而已,比起六公主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这倒是,麒麟子取的是血液,虽是宝血,但其损伤几乎等同于常人流血。季往郢却是真的损了身子与修为的。不过,其中情意自然是无法比较的。
裴茉在心里直摇头,小缘缘啊,你这情债可怎么还得清啊?
“还请裴茉姐将此事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晓,尤其是……”麒麟子语顿,俊脸微红,竟不再说下去。
裴茉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当下语气略带调侃地问他道:“这却是为何?你对她的心意为她做的事若不说,她又怎么知道呢?”
“我……我不知如何面对。”麒麟子深深叹息,最后似是自言自语道,“她该是老师的……”
“我听说篱疆元帅有位逝世多年的夫人,他对这位夫人极为专情,五百年不曾娶妻,如今怎么对小缘缘……我真怕他只是一时兴起,最后将小缘缘……”裴茉不觉忧愁地叹息起来。
麒麟子当下摇头说:“这个您尽管放心,老师对六公主,绝对是用心的。只是有些事,不知他想清楚没有,不要到时候伤害了她才好啊!”
“你不是恋慕小缘缘吗?那应当盼着元帅离开她才是啊!怎么反倒说起元帅的好话来了?”裴茉好笑地问。
麒麟子但笑不语,向裴茉鞠躬后转身离去,身影在疏疏竹影中摇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