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套上那条白色的蕾丝吊带纱裙后,她的那一股浓烈风尘气顿时消失了大半。穿上这身衣服如果出现在歌舞伎町以外的地段,绝对不会有人会将她跟风俗娘这类职业的女人联系到一起吧。
冯悉还是迟到了,李宴每回都是按照他的指示到达酒店,而这一回竟然让李宴等了三个小时,钟表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午夜。李宴有些困意,眼皮在打架的功夫,冯悉来了。
冯悉前几日去过发廊理过头发,发梢经过修剪变短后,整个人立刻精神了许多。冯悉一边靠近李宴一边打算解掉自己的领带。这时,李宴赤着脚上前一步,来到冯悉面前踮起脚,双手搭在冯悉的肩上,刻意的笑成魅惑的模样。
“我来帮你。”李宴将那条深蓝色条纹的领带扔到床上,用她自己的唇舌替冯悉解开了衬衫扣子,在解开最后那一颗扣子的时候,她跪在地板上从冯悉的腰腹部位置抬起头来,扯着微笑的嘴角调皮的眨着眼睛。
李宴趴在冯悉的身体上,两个人都毫无遮掩的躺在床上,像两头经过欲望挣扎后互相取暖的野兽。李宴看着冯悉闭着眼睛,这个男人在睡着时的模样看起来竟有些脆弱。李宴知道那只是女人天生的母性在作祟,她有那么短促一瞬想要保护他。李宴轻轻地亲了一下冯悉的嘴唇。
李宴一想到自己将来的某一天会将冯悉出卖掉,她就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这跟自由相比较后,所有的一切又是这样不值一提。
拂晓十分。
冯悉推了推熟睡的李宴,朦胧中她感觉到冯悉的动作,刺痛使她在那一刻彻底清醒过来,她觉得下身胀痛难忍张口要叫的时候,不小心撞上冯悉哀伤的双眼。于是她将那一声疼痛咽了下去,狠狠咬住嘴唇任冯悉为所欲为。李宴仔细的看着他脖子跟手臂青筋暴起,冯悉每一下动作都十分剧烈,并带着世界末日般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冯悉的神情怎么会看起来比李宴自己还要痛苦呢?逐渐愉悦起来的感官使得两个人纠缠时鼻息变得愈加地重,她双手无助的抓着冯悉的手臂,发出的娇喘声听着像是春天的母猫。
冯悉的眼里仍然只有绝望,根本没因为那种欢愉有任何的改变,男女之间的欲望还真是让人困惑。
很久之后冯悉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没有察觉到李宴的不适,反正他付过钱的。有时候,这种理所应当对女人来说特别的残忍。即使李宴再坚强她的心还是肉做的。
李宴在冯悉面前连哭都不敢,她怕这个男人对自己生厌,虽然原本也没多喜欢。
“冯,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你可以跟我诉说啊,我来当你的垃圾桶。怎么样?”李宴一面想讨好他,一面觉得或许可以套一些消息出来后,暂时应付一下徐赫那帮人。
“跟你说有什么用。”冯悉嫌恶的抽回紧贴她胸前的手臂,丢下这句话,赤着身体走到卫生间淋浴。
李宴听着冯悉冲澡的水花声,突然觉得好恨冯悉,可是她更恨她自己。憎恨是一种容易使人走向深渊的情感,憎恨如同冥火烧灼他人,最后也让自己化为灰烬。女人憎恨一个不会爱她的男人,这样的行为是世上最蠢的事情。就是在水声停止的那一瞬,李宴终于确定了自己将会背叛冯悉的这个事实。
对不起了,冯悉。李宴在心里轻轻地说。
冯悉下身围着浴巾,头发仍滴水下来,上身的胸膛有精瘦的肌肉并呈现古铜色。
“上次的附属卡你没有刷过,我查过记录的。我说了,钱给你就是你的,你不是想要替自己赎身吗?”之前李宴因为怕冯悉会看不起她,所以没用那些钱。当然,这并不代表李宴表现出一幅对金钱毫不在意的样子,冯悉就会对她另眼相看,这世上哪会有这么没道理的事情。
“那些钱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够多,可是我那位妈妈桑的胃口可是无底洞,你觉得她会舍得放过我这棵摇钱树吗?尤其还是在我傍上你这位金主之后,妈妈桑会放过我才怪哩!”李宴瞟了一眼,冯悉正在打领带的动作,他的手指生的娇贵一看就是富贵命,他用那双手整理衬衫的衣领,也是用那双手把肮脏的金钱递给她,还是用那双手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抚弄。
冯悉听着李宴用温柔愉悦的声音说着那种悲伤无比的事情,他端详着不着寸缕的李宴,而她此时还是趴在床面上,身上连个遮盖的东西都没有,却仍然坦坦然的聊天。
“如果我说,我其实跟你一样没自由呢?而你此生还有机会赎身,脱离歌舞伎町,然后离开东京这个鬼地方后,再到别的城市或者乡下那种地方找个愿意吃闷亏的老好人嫁了。而我,这辈子都不会有真正自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