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祸得福。
那名为【引魂】的毒药,以噬穿气机、不死也会被坏掉修为而被武者、修士所忌;但也正因此,气机险些被毁、将坏未坏之时,被前辈所救。
气机内塌,得丹药药力‘固气’,令她原本略微绵软的气海夯实;之后,又由那两名神佗丹道高人相助,闭关之时直接突破,修为境界拔升了一层。
但,也令她错过了寻人的最佳时间。
从魏千峰处得知,西城曾出现一位雨师谷药王后人。机敏的凤羽郡主,很快就联想到了那颗救命丹药。
江湖客们皆已出城、各奔东西,短时内能打探到一丝信息的,就只剩下与江湖客们攀交情的永宁街包租户。
那个‘人不可貌相’的胖子。
“钱…钱兄,你可有见到那位真容?”
‘钱兄?!’老财脑袋嗡的一下,差点炸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心说自己怕不是幻听了?
小王爷称自己为兄,这得够他吹一辈子。
“沐小王爷,那、那位,小的也没见着。不过,夏老哥、宋老弟他们都说,尊上是位隐世的长者。”
“长者…”澹台凤羽眼眸微垂,讷讷道:“为何,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问题,她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
要说身手奇绝,自己父王便是二品巅峰,师父更是被称作妙玉仙人的一品镜师。
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不,不是这样的。
她在毒发昏迷之前,清楚记得他扶住自己时,那股独特的清香。
似乎,曾经闻到过。
还有,他的眼神。
澹台凤羽也说不清,那种眼神是什么,只觉得很特别。与她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
“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
“我现在,已经不那么想要探究这个问题了。”
京都城外香蜜山,一身素白长裙的左绾集,站在半山腰望着底下的药田,唇角含笑道:“虽然,我也曾有过疑虑。”
范贤蹲在一旁拨弄着火堆,回了声,“哦。”
相处半来个月,左绾集已然习惯了他这种漫不经心的常态。
“我曾以为,你极有天赋,是个学医的好苗子。没想到,呵~我这是药王门前说药香,卖弄了。”
范贤折了几根枯枝丢进火堆中,拍拍手站起身,玩笑道:“左小姐,过于自谦就是自傲。”
“我可没有。在你面前,便是父亲也担不起一个师字。”
左绾集收回远眺的目光,定定地看向一身素白医工服的范贤,盈盈欠身施礼:“范贤,谢谢你!”
讲礼貌是好事,不过这左家小姐的性子也是麻烦了些。动不动就行礼,搞得他是长辈似的。
左绾集又道:“若不是你,父亲被害的真相,永无昭雪之日;
若不是你,当初被燕卫司问话,我定会追根究底,恐怕也被卷入其中,遭了毒手;
若不是你,咏泰此时已是一捧灰烬了;若不是你,这场疫症害的远不止这般人命。
幸而,有你。
但是,范贤,我曾对你起疑。
仅凭咏泰之病、药材之错,就想到会有疫症爆发,还推测到此番疫症并非天灾,而是人为预谋。
什么样的人,能有此才智?
你将紫雪丹药方交给我,让我在京都城疫症爆发之后,再让骆伯将此方交给姚太医,并交待切不可在解禁之前,透露药方与我有关。
初时我并不明白此举有何意,直到白衣人来到香云县,我才懂得,你是在保护我、保护重楼药田。
然而,白衣人之言行举措,与你信中所写分毫无差。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了。
就好像…”
范贤又往火堆里丢了些枯叶,全不在意地接道:“就好像,是我安排的。”
左绾集面带愧色,点头道:“我以小人之心度你,你不生气么?”
“有什么好气的。”范贤耸耸肩,扭头迎向左绾集的目光,道:“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况且,最终你的选择是相信我,这就够了。”
左绾集微微松了口气,羞赧一笑,“我曾想过,拥有此等才智之人,为何会屈居于一间豆腐作坊?
精通医道、熟知药理,又为何扮作只识粗浅。别的不说,仅那一副紫雪丹,便可换得万金,亦可入太医院得一高职。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令西城在疫症未起之时便自封、自检;
更不明白,义诊坊的运作、医工的新式检查之法,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此间种种,无论哪一桩、哪一件,都不容人不起疑。
但是,现在我想通了。
愚者生疑。
如我这般愚钝之人,普天之下比比皆是。人们对超过自身太多的天才,心中怕是惧意多过善意。
所以,范贤,绾集心中已有决断。
我们左家欠你良多,如何都是还不清了。
绾集,唯、有…”
见左绾集一副好似下了多大决心又羞赧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模样,范贤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是、吧!
这就要以身相许了?
哥虽然心理年龄大过你很多,但这副身体才刚刚年成,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左绾集踌躇了片刻后,终于深吸一气,盯着范贤的双眼,一字一句道:“绾集唯有将重楼药田,托付与你,方能不负父亲之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