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几人已多次劝诫,可她执意如此。”
沈昭不免微微皱眉,“她可知,若是离开府衙,恐时刻有性命之虞。此事总是防不胜防。”
松雪便道:“婢子已将形势与她明言。然她直言大仇得报,如今孑然一身,便是即刻身亡,亦无憾矣。又言,您虽护得住她一时,又岂可护住她一生?不如就此离去。”
她将话语转述给沈昭,又轻声道,“其去意已决,姐儿兴许留不住。”
沈昭不免沉思了片刻。
“虽已将刘传仁判秋决,曹兴文却只受牢狱之灾,甚至不曾一命抵一命,对此心中如何甘愿?罢了,便随她去罢,多给些银两便是。”
松雪不知罗林氏心中如何作想。在得知刘传仁被判秋决之后,可有大仇得报之畅意?却也未必。毕竟逝者已逝,难免意难平。
然世事从来如此。
松雪应了下来,沈昭又喃喃自语,“若留在府上,我总有离去之时,确实难以时刻护住。一介老妇而已,旁人不至于如此狭隘。”
松雪却微皱着眉,“婢子忧心独她一人恐守不住田产。”
此事沈昭差点忽略,当即反应过来,“此事是我大意了。应当白纸黑字立下契约,使宗族代为掌管。”她又吩咐松雪,“此事你交与侍书,她应当知晓如何处置最为妥当。”
过了片刻,沈昭又微微叹了口气,“我能为她做的便只剩此事了。”
松雪安抚似的笑了笑,“此事错原不在您,如此行事已是仁至义尽。”
沈昭闻得此言,倒是怔了片刻。
她活了两世,虽说不是心硬如坚铁,然对许多事确实已生淡漠之心,尤其是权势博弈之际,绝不会因个人之生死而忧大局。如今次这般哀哀戚戚,更是极为少见。
她想,恐是近日与云礼书信过多,连心性亦柔软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