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亦知此事不足为奇,因此又道:“将军可知其中贩卖何物?”他顿了一下,“曹氏嚣张跋扈许多年,并非没有缘由。”
沈昭脸上这才露出几许兴味来,“国朝违禁之物无外乎那几类。”
“将军果真断事如神!”李茂适时地奉承了一句,“曹氏所贩之物当中恰有川茶!”
沈昭微挑眉梢,但笑不语。
李茂便又说道:“仅依曹氏自无如此成就,实因曹家太太乃苏家旁支。是故多年来,偏关将士容忍其至此。”
此事倒让沈昭颇为意外。她让薛柏一粗略查探查曹家,却只知晓曹家与刘传仁甚至胡宗全颇有牵扯,其余之事却不甚明了。
若真是苏氏……沈昭顿了一下,意味不明地问,“哪个苏氏?”
李茂闻此便笑了起来,神色意味深长,“国朝有如此实力者除却太原苏氏,又余何人?”
沈昭倒不觉自己所问有何不妥,只道:“太原苏氏亦有东西府之分,依元青所知应是何人?”
李茂闻言,心中倒是略感诧异。毕竟苏家东西府之分历来少有人耳闻,只晋陕中人知晓一二。如此一来,对沈昭倒有些刮目相看——至少其对偏关形势了如指掌。
他当即回道:“自是苏氏西府。”
沈昭闻此便笑了起来,神色莫测,“我听闻元青欲插手偏关棉衣之事?若使苏氏不悦……此事恐难成。”
李茂倒是很镇静。
“茂深知以将军之才绝难久事偏关,然苏氏之势在此根深蒂固,恐以将军之能亦难撼动。再者,曹氏及偏关军士肆意妄为已久,民怨积弊成灾,谁人可阻?”
此番言语着实使人心动。
然曹氏乃苏家合作之人,若以轻易去除,焉知苏家不会怒而击之?是以沈昭一时并不对此表态。
李茂却道:“商贾之人,唯图利而已。”
此言倒有些出人意料,沈昭不免挑眉,“然则公子所求为何?”
“自是取而代之。”
沈昭闻言笑了起来,“与李公子言事果真爽快!”
李茂的神态却很谦逊,“茂坦荡直言罢了。”
将直言逐利之举称之为坦荡,李茂其人当真是直言不讳。
沈昭微微笑了一下,又道:“公子既如此清楚曹家之事,那对曹氏商队又知晓多少?”
李茂脸上闪过诧异之色,转眼又露出受宠若惊地神色来,“将军此言恐过于抬举……茂与曹家乃泛泛之交,其内实情从何得知?”
沈昭微微颔首,似是认同他所言,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深知公子之虑……我亦有顾忌之处,偏关军士皆与曹氏交好,我之行事若过于张扬,岂非得群起而攻之?”
李茂其人有今日之成就,唯仰仗其见解之独到。而其对沈昭之心性亦是多有揣摩,必不信她会惧旁人群起而攻之。这般言语,无外乎是欲从他手中夺利。
是以闻得此言,李茂只了然一笑。
“茂知将军之意,然境况如此——”
“何必妄自菲薄?”沈昭连忙打断他之所言,“若元青果真一无所知,又何以揽偏关之事?”
李茂脸上的笑容渐渐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