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少爷高声喊了起来，神色愈发肆意。
“将军心中若无欢喜之意，怎会寻人作伴？只将军若有怜惜之意，便不该使——”
他话说到一半，便被人打断。
“曹兄今日怕是不胜酒力，醉得糊涂了。否则，纵使心中对燕歌姑娘再欢喜，也不该出此肆意之言。”
话罢，这人顿了顿，语气庄重起来。
“草民代他向将军赔罪。”
说着，又朝沈昭连敬三杯。
这话说得巧妙。很多事情一旦扯上美人，便显得暧昧起来，行事恣意妄为也可说成冲冠一怒为红颜，如此便有可饶恕之处了。
果然，场中又有人接话。
“曹公子若真如此喜欢燕歌姑娘，他日再散千金便是，美人怎不为此折腰，何须在此抱怨！”
曹少爷被两人一番点醒，不免朝沈昭看去，只见对方面带笑意，神色如常，他却打了个寒颤，连连赔罪，“是草民唐突了。这便向将军赔罪！”
他说着要起身磕头。
沈昭却摆手拦住了他，面上笑意吟吟，“……何须如此！燕歌是个好姑娘，曹公子为她折腰，实属正常。你若心怀歉意，多喝两杯酒便是了。”
自然不是两杯酒的问题，又非不曾喝死过人……曹少爷略有些迟疑，不免朝上首的刘传仁瞟去。
而刘传仁觉察到风暴波及到自家人身上，早已醒神，一面暗道曹少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面朝沈昭敬酒，“……小人行事荒唐，望将军见谅。”
说着，他的眼神又转向曹少爷，厉声呵斥，“还不向将军敬杯酒赔罪！”
曹少爷连忙倒酒。
刘传仁又觍着脸看向沈昭，“将军可曾解气？我改日定会带着他向您赔罪。”
沈昭的笑容从始至终都未变过，她淡淡地道：“刘把总今日为大，自是一切由你做主。再者，曹公子并无冒犯之意。”
“将军宽宏大量！”
他又朝曹少爷喊了一句。
“还不谢罪！”
曹少爷连连拱手，一场闹剧便如此过去。
因着明日并非休沐，且顶头上司沈昭在此，宴会散得较早，很快一行人陆陆续续离开刘府。
刘传仁和曹少爷更是殷勤地送出门，及至影壁前，几人还不留步，沈昭只好将人拦住。“天色已晚，诸位且回罢！”
车把式早已将马车赶出来，还有个修长的身影正侯在车边。及至沈昭走近，他便上前稳稳当当地行了个礼。
“蒲州李茂见过将军。”
声音略微耳熟。
沈昭怔了一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对方英挺的面容，也是而立之年的模样，却比曹家少爷更有朝气。这是方才在席间打断曹少爷说话的那位……
她当即微微颔首。
“原是李公子，幸会了。”
闻言，李茂面上露出些许喜色，正欲说些什么，又听到沈昭不咸不淡地声音传来。
“天色已晚，李公子路上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