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闻言,顿时明白过来,她先入为主,却未将事情说明,难免惹人生疑,当即便又解释起来,“婢子今日出府之时,门房言这位老先生曾在府前盘桓良久,想来他是早欲为您入幕之宾。故而闻婢子名号便欣然而往。”
沈昭却笑了起来,神色意味不明。
“你既为暗卫,竟在日间使一五十老朽躲过了视线,莫非不觉其中蹊跷?”
侍书顿时一惊。
今日面对老学究时的怪异之感当即袭来,她讷讷不知所言。“那这……这老先生岂非……”
她想说世外高人,却羞于启齿。这般形容实在有推卸责任之嫌,声音不免低了下去。
沈昭见她终是醒悟过来,眼中笑意则更浓。“既已知晓,日后行事切记不可大意,早与你明言偏远之地亦出奇人。”
侍书当即应下。
松雪对此却有两分忧心,“既如此,姐儿将这位老先生留下,岂不大有隐患?”
沈昭闻言,眉梢一挑。
“此处乃沈千户府邸,我为主他为客,依你之见,他是可将我绑了还是杀了?抑或夺我之位?”
两人不禁默然。
若真如此,府上部曲皆可自缢而亡,实在是无颜面世。
见两人再无异议,沈昭便道:“行了,趁天色未晚,且领我去见上一见。”
老学究正在外院的会客厅里喝茶,茶水续了又续,面上却丝毫不见焦灼之色,依旧云淡风轻。
门口候着的小厮见沈昭过来,正欲行礼,却被她挥手制止。
她负手进门,扬声说道:“今日政务繁忙,叫先生在此等了许久,实在不该。还望先生见谅!”
坐在右侧的老学究当即起身,不疾不徐地朝沈昭行礼,“老朽见过校尉。”
“先生不必多礼。”
沈昭颔首示意,瞧见老学究清瘦的面容,不免怔了一下,继而缓步上前步坐到上首。
“未知先生尊号?”
老学究神色淡淡,“老朽不才,未敢称尊。姓章,名鹤鸣,字闻野,号九皋。”
“九皋先生。”
沈昭微微颔首,面上笑容淡淡。
“今日闻近侍言及先生之事迹——私以为‘九皋’之名不足以显先生之风采。先生既有踔绝之能,又何必常隐于市。”
章鹤鸣闻言神色如常,只微抬眼看向沈昭。
“校尉仅闻他人一面之言,便出如此溢美之词,未免武断。这般行事倒叫人有些失望。”
沈昭闻言倒有些意外,忍不住微挑眉梢,“先生以为我是何人?该如何行事?”
“自是风姿落拓,不拘一格,却又折地而蹈,此方为校尉所为。”章鹤鸣神色如常,丝毫不觉此番言语有何谄媚之意。
“先生所言所行确合乎‘奇’之一字。”
沈昭不免笑了起来。
“先生今日来此,想来不为赞美之事。既如此,先生不如直言您有何才情,可否使我折服一二?”
章鹤鸣抚了抚下颌的长须,微直了身子,面带笑意,“校尉大可直言需要何等才情,老朽自不会叫您败兴而归。”
沈昭闻言,嘴角笑容一敛,眼神却锐利起来,她直直地看着对方,“若我需卜算之能——九皋先生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