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当即派人查探,然而眼下看来,杜巩提供的消息并无用处。她忍不住在心中骂娘。一镇总兵,被人玩弄于鼓掌便也罢了,而今竟是人权两空。
难怪当初将杜巩调至延绥时,蒋综并未反驳。可见他心中对此早已有数,杜巩也好,程濂也罢,纵使位高权重,却只是一枚棋子,且他们接触的不过皮毛而已。
一个用来蓄养私兵,一个用来排除异己,局外人并不知情,局中人亦茫然失措。这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任凭谁都明白,对方的目的在于谋权篡位。问题在于他们既有操纵朝中大臣之能,又为何迟迟不曾有举措?
彼时程濂谋逆之际,对方是何态度?袖手旁观,还是亲自布局铲除程濂此等怀有异心之徒?!
当初那场谋逆,若非沈昭顶着天下人的骂名刺杀程濂,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既然程濂都有搅动朝局之能,那作为一手扶持程濂之人,实力更甚于他,又何必犹疑?
他们究竟在等什么?
沈昭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神色愈发冷沉。若非程濂谋逆之事疑点重重,且私兵之事尚未解决,而杜巩又信誓旦旦,沈昭甚至怀疑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
而今,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断了,回京之事只怕遥遥无期!
杜巩在京师待了不过两月有余,回去之后,延绥却已天翻地覆。不仅大半部曲遗失,锻造兵器的铁铺亦找不出以往踪迹。既然如此,同偏关断了往来亦是正常。
只是他们若继续蓄养私兵,这些事便不会停。延绥镇与偏关虽相邻,但往来并不算便利,既然会在偏关锻造兵器,便是此地有特别之处,对方定然不会轻易放弃。
沈昭思及此处,便又吩咐侍书。
“城内的铁铺仍需注意,每日往来的货物亦是重中之重。此外,城外的村庄同样去探查一番。”
边疆战乱频发,村民自行锻造兵器的情况并不再少数,沈昭觉得对方很有可能借此掩饰。偏关城所在的山坳不算大,但因偏关历史悠久,四周村落亦不少。
侍书知晓其意,却有几分迟疑。
“暗中探查铁铺倒是无碍,然城内往来货物查起来却有些麻烦……”
沈昭顿时明白过来。
偏关作为互市之地,商行繁荣,往来货物更不在少数。守城军士定不会一一查看,又因此处偏远,贩卖些朝廷违禁之物也很是稀松平常。
这一来二去,双方便有了默契,若是不知事的查个底朝天,未免难堪。且这偏关沈昭还未一手遮天,纵使升任守备,亦不行犯众怒之事!边疆之地,上下之别不如他处严谨。而今李端尚且留在偏关,若借机行不轨之事,沈昭性命难保!
她不免沉吟了良久,只得道。
“那探查货物一事先放置一旁。”
侍书应了下来。
沈昭只期望自己的猜想并无差错。
否则私兵一事迟迟得不出结果,她亦是寝食难安。再者,云礼那边她又如何解释?留在边关两年已是他的极限,再推迟下去,想来对方纵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会将她调回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