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瑜以为可以两头不得罪,可在莲芙瞧来,这愚妇实是可恨之极,做出了这样儿的事情。
卢瑜如此选择,岂不是一巴掌就打在了太子殿下面上。
因畏惧裴家,居然不敢指证一个假货。
纵然有太子殿下撑腰,居然仍然是如此的畏畏缩缩,岂不是表示,这些人心中,所谓裴家威势,岂不是比太子更加威重?
这个蠢妇!蠢妇!
莲芙内心之中顿时充满了浓浓的恼怒,面色也是不觉变得十分的难看。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胸口轻轻的起伏,眼底也是不觉透出了一股子的恼恨之意。
偏生阿滢此刻又继续作妖,当然她也没几时不做药。
阿滢甚至不觉开始哭诉:“婶娘,婶娘,你快些醒醒,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我知晓你身子不好,偏生东宫女官,却也是犹自强行迫人,如此欺辱羞辱。也难怪气闷于心,竟然晕倒。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偏生有些人,便是如此的心狠,非要逼你这个慈和的婶娘,逼死自己的亲侄女。如此有违人伦的事情,宫中居然也是能做出来。”
阿滢一双眸子,透出了晶莹了的泪水,哭得卢瑜好似要立刻死了一样。
而卢瑜内心之中,却也是不觉阵阵叫苦,这小蹄子,可当真要自己去死。
自己可是很尊敬太子殿下以及谢家的,阿滢却哭得自己好似满腔不平,乃至于急怒攻心。
冤枉,这可是天大得冤枉!
卢瑜内心顿时也是不觉酸酸的,可偏生也不好说什么,谁让自己如今,可巧便是生生晕倒。晕倒之人,又还能说些什么?
莲芙甚至不觉轻轻的抬起头,眸色如冰,凝视谢杏,不觉厉声:“谢杏,你是真正谢娥的堂姐,料想你心中,必定也是有数,知晓是怎么样一回事情。事到如今,你还不将事情说出来。若不然,便是助纣为虐,是欺君之罪。”
莲芙恨不得将阿滢这娇美人儿狠狠撕碎。
尤其是如此,这只狐狸,竟好似有着几分得意。
在莲芙瞧来,这卢瑜实是太过于油滑,可谢杏却不一样了。
谢杏到底年纪轻些,又是个无知蠢笨的人,说不准一吓,什么都说了。
可谢杏虽然是怕了,行事却与莲芙所想截然不同。
谢杏以前在芜郡,嫌恶谢娥,甚至故意践踏这个堂妹,什么好的都要拢到自己手里面。可到了元郡,阿滢总是给谢杏一些好东西,加之卢瑜耳提面命,谢杏也不觉对这个堂妹生出好感。再者离开了芜郡,她隐隐察觉到,元郡谢氏对自己这样子的旁支女的轻鄙,内心自然也是不舒坦。故而谢杏内心下意识还是靠近阿滢一些。
至于阿滢是真是假,她也没认认真真的想过。
如今却是对这位咄咄逼人的宫中女官,内心之中油然而生一股子说不出的嫌恶。
只不过嫌恶也还罢了,谢杏也绝不至于真为了谢娥去顶撞高贵的宫中女官。
只见谢杏扶着额头,有些惊惶:“我,我也生病了,是,是阿母的病气,过给我了。”
莲芙厉声:“谢杏,你可不要执迷不悟。”
如若说卢瑜昏倒总归用心了,那么谢杏便是显得十分的拙劣。
谢杏身子轻轻摇晃两下,旋即便是咚一下,一下子晕倒在卢瑜身上。
一时之间,谢杏也无甚急智,也是想不出什么极好的应变之策,故而也是身子晃晃,一下子便是晕倒。
阿滢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便是崔氏,一时之间面色难看,也不由得觉得面上无光。
一挥手,将地上晕倒两位扶着下去,假惺惺去请个大夫。
莲芙面颊也已然好似凝了一层寒霜,煞是难看,唇瓣也是不觉轻轻的颤抖。
耳边听着阿滢凉凉说道:“夏来暑热,让风一吹,自然也是容易染病的。婶婶来芜郡没多久,自然有些不太适应芜郡的天气。堂姐是个纯孝之人,侍候婶娘尽心尽力。这一不小心,可不就也病了。”
胡说,你根本睁眼说瞎话!众人内心齐齐腹谤。
莲芙本来也为之气结,如今却不觉伸手,轻轻一拢耳边发丝,眼波流转,竟似透出了继续讽刺。
阿滢这个女子,以为拿捏了卢瑜,就能护住她那假身份?
这实是可笑。
她让卢瑜现身,不过是平白给阿滢增添几分羞辱,并不止如此手腕。
莲芙冷笑言语:“不知死活。阿滢,你一个村女,以为要挟了一个卢家蠢妇,便能安枕无忧?却不知你这个婶婶固然是糊涂之极,可是偏生谢家儿郎总归有几分血性!”
莲芙冷笑之间,却见谢柏缓步踏入。
众人目光顿时也是落在了谢柏的身上。
阿滢也是皱起了眉头。
纵然她潜入了谢家,可是对谢柏的记忆,也很是模糊的。
这个叔父,一向淡漠而冷锐,仿佛木头一般的人,没有半点烟火气。
加之谢柏是男子,她这个侄女,一向也是没对谢柏如何的接触。
谢柏在芜郡尸位素餐,莫非到了元郡,反而添了些火热的心思。
也不知晓太子殿下,许了他什么。
谢柏的容色,是奇异而复杂的,平时如木头一般的面容,仿佛也是不觉流转一股子浅浅的异样。
莲芙内心也是极为满意的,卢瑜糊涂,可是谢柏却不糊涂。
这个谢家的男儿,被太子许了前程,怎会不动心,难道还真是个死人不成?
阿滢却反而不以为意,微微含笑,甚至眉头也不皱一下:“叔叔是外宅男儿,怎么会对内宅女子如何清楚?譬如我身上有什么胎记,有什么样嗜好,他怎么能清楚?”
言谈之间,竟不觉隐隐有些讽刺。
从前的谢娥,在芜郡谢家过着十分苦闷的生活,而谢柏对这个侄女,一向也是不闻不问,竟好似没这个人的样子。
难道如今,还能忽而就对这个侄女儿好了?
也许太子殿下的许诺,叔叔真的是很喜欢吧。
莲芙也听出了阿滢言语之间的讽刺,这确实没什么说服力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其实许多事情,原本并不如何需要一个真相。只要谢柏开口说话,他作为谢娥的叔叔,那么就能证明谢娥是假的。
如此不知好歹的女子,自然也是被生生打入十八层的地狱,永世也不能超生。
恶了兰皇后,能有什么好日子?
辜负太子殿下,枉费兰皇后栽培,怎么能如此视若无物,却随随便便就加以背叛?
偏巧在这时候,一道放浪少年嗓音,却也是不觉回荡在众人耳边:“我不过送人回家,为何谢家居然是如此热闹?”
少年郎缓步踏入,一身红衣,唇角带笑,眼底也是不觉泛起了潋滟辉煌。
赫然正是裴楠铉。
他口中某人,也毋庸置疑,分明就是阿滢。
眼见裴楠铉出现,众人心里一沉。
莲芙更不由得恼怒,好啊,难怪阿滢不怕,原来背后竟然是有裴楠铉撑腰。
“听说你叫阿滢,听说你是村女,不知真也不真?”
裴楠铉含笑相询,阿滢想了想,不觉侧头:“你猜?”
莲芙心里更不觉沉了沉,她原本只道,裴楠铉知晓阿滢是个野丫头,必定心生厌弃之意,未曾想到裴楠铉竟然一副并不如何在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