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她耳边听到裴楠铉的嗓音:“你真不来我家当厨娘?”
阿滢无语凝噎:“我为什么要当厨娘?”
裴楠铉对自己当厨娘有什么执念?
难道真那般喜爱自己的蜂蜜兔子肉?
她只当裴楠铉又与自己说笑,笑闹一阵子,便告辞了。
裴楠铉凝视着阿滢那道纤弱的背影,怔怔的发会儿呆,方才缓缓言语:“是你不愿意来裴家的,怨不得我。”
他对这个元郡不容的蛮女,始终有着一股子莫名的在意。
所以本来,他难得心软,给阿滢一个机会。
可阿滢呢,却不肯应。
他的狗腿裴风不觉小心翼翼过来,暗搓搓的言语:“小爷,你既然知晓她并非真正谢娥,为何不肯与她明言。如此一来,她自然受兰皇后的要挟。”
既然裴楠铉有这份大度,愿意伸出翅膀,反而犹犹豫豫,只是暗示,却不肯说个实在话儿。
裴楠铉倨傲的抬起头来:“为什么要我开口?”
裴风……
额,作为家奴,他实在不好再发表任何意见。
裴楠铉有时候就是这样子,虽然热情奔放,又重情重义。然而与此同时,这位裴家小爷身上,又透出了一股子的心狠手辣,以及莫名的固执和任性。
“是她不肯相信我,不肯将自己的性命,交在我的手里。”
这般说着时候,裴楠铉心尖越发添了酸意。
这算什么呢?自己可是救过她,共过患难,展现过自己人品。
就连今天,自己也给足了阿滢的面子。
乃至于,他还枕了阿滢的大腿。
阿滢如果觉得跟随兰皇后很是为难,为什么不向自己求救。还是宁可被兰皇后威胁,却不肯跟自己坦白。
说到底,这个小骗子,根本都不相信自己。
他抛了好几次的橄榄枝,可这又有什么用。
裴楠铉的唇齿间,顿时也是浮起了一层酸意。
他一双眸子渐渐冰冷,甚至浮起了一股子的怒气。
裴楠铉不觉冷声:“谁也不许和她说,否则——”
否则什么,其实也是很明显。裴楠铉一向任性,不欢喜时候,真的会下狠手。
裴风随了他多年了,自然是知晓这位小爷的性子。
他轻轻的啧啧两声,似笑非笑,真的假的。
裴楠铉,有时候就是很固执。
他虽然总是言笑盈盈,然而骨子里却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古怪和别扭。
裴楠铉啊了一声,蓦然一挥手,抽出了血龙狼,将面前花花草草,割了偌大一片。
小尖牙蓦然就这样子,咬住了淡色的唇瓣。
这一夜,阿滢做了很多个深呼吸,才终于睡着。
她原本心绪再乱,也不会影响自己的睡眠,可是谁让今日生出的事情实是太多了。
以前崔氏,总是嫌自己,眼底也是流转了一股子的鄙夷。可是这一次,崔氏眼睛里轻视没有了,反而流转了一股子深深的畏惧。这是因为崔氏疑自己跟裴楠铉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可没有,自己跟裴楠铉却也是清清白白的。
她想起了韦玄,今日就是自己,一剑刺死了韦玄。然而饶是如此,自己心里面,竟然并不觉得如何。
她心里不觉轻轻的道,因为韦玄在自己心里面,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
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多少有些触动。
可是如今,当韦玄死在自己手里面时候,阿滢内心竟无太多的感触。
她陷入梦乡时候,内心最后一个想法便是,阿滢,你越来越坏了。
月色轻轻的撒在了阿滢身上,是那样儿的皎洁。
谁看到睡着的阿滢,都定然会觉得,阿滢既甜美,又可爱,是个最最单纯的女孩子了。
月色如霜,今日的云汉皇宫,却也是并不如何的太平。
内侍来见,本来乐阳公主并不乐意来太子寝宫,却不得不来。
今日是乐阳的生辰,本来她合该挑选一个如意郎君,以后自己也是有个依靠。
就算不是裴楠铉,她本也可以挑选另外一个出色儿郎。
丝萝愿托乔木,那么自己也有依靠。
然而谁能想到,居然能生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念及于此,她不觉心里添了一层酸涩。
自己这个公主,一多半也是父皇用以锦上添花,既然联姻无用,怕也定要被背弃之了。
故而她再如何不乐意,却也是服软。
至少,不能让章莲太子心里不悦。
纵然这位太子殿下让父皇甚是不悦,可他终究是云帝唯一的子嗣。且他生母也是兰氏族女,如今的兰皇后又无子嗣,自然是地位无可动摇。
——当然,一切前提是云汉皇族还手掌大权。
今日裴楠铉如此招摇,那么章莲太子心里不舒坦,也是可以理解的。
乐阳公主这样子想着,不觉伸出手,轻轻一拢发丝,心里甚至有对章莲太子生出了几分轻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