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仪捞上来时候,已经是死透了。
她本来身子就娇弱,自己个儿又服用了烈性的堕胎药,再被杜雨桐割舌断指。
且方昭仪落水的时候,内心是浮起了浓郁的绝望!
如此心境,如此一副身躯,被冷水一泡,自然溺得气息全无,再也都活不过来。
韦玄心里面,却浮起了一阵子的烦躁,其实他并无表面上所显露的那般镇定。
元郡的人是极是无聊的,元郡的贵族女郎,更是无聊得紧。
如今方昭仪以这么一副样貌,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落在别人眼里,也是不知晓会添多少闲言碎语。
尽管,他知晓这些流言蜚语,终究不能伤及自己。
可是,那又怎么样?
就好似衣服上的一点泥巴污点,虽然只是一桩小事,却破坏了衣衫的整洁,更破坏了这番完美!
他一向不喜欢,完美的东西有了一点瑕疵。
韦玄知晓自己的性儿有些过分的固执和苛刻,可这又有什么不好?
只有庸俗之人,方才会委曲求全,容忍所谓的不完美。
宴会自然也就散了,然后宫中小径,出现了一道婀娜的身影。
而那份身影,甚至不觉令韦玄觉得眼熟。
他那名义上的未婚妻,正自俏生生的,含笑走过来了。
而一旁的宫娥也知机,不觉退后几步,方便两个人说话儿。
阿滢秀眉轻轻一拢,顿时流转了几许楚楚可人之色:“韦郎,方昭仪这般样子,没有吓着你吧。”
韦玄不动声色,嗓音因沉稳,竟似让人生出几分温柔的错觉:“她生病了,如此模样,自然也是让人吃惊。不过,她到底是个柔弱的女人,我怎么会被她吓坏了去?”
他凑过脸颊,句句宛如耳语。
而阿滢,则慢慢的,抬起头来,唇角宛如笑语:“韦郎君,我是到了元郡之后,才知晓你本来是有个未婚妻子的。这个妻子,叫容丽盈,身份也并不如何高贵。她家里富不过四五代,以蜀中贩盐起家,又以财帛换去官位。到了容丽盈祖父这一辈,容家才终于搬到元郡。容家自认是新贵,容丽盈又美丽秀丽,居然,居然胆敢有非分之想,居然奢望将女儿嫁入韦家。没想到,韦家居然答应了,这是奇耻大辱啊,韦郎,她怎么配得上你?”
韦玄却似连眉头都未曾挑动一下,只缓缓说道:“阿娥,你吃醋了?”
阿滢唇瓣吐出了一口气:“我呀,只是心疼你罢了。前有容丽盈,后来,也有个谢娥。这个谢娥,就更加不堪了,父母都没有,芜郡来的野丫头。她拿鞭子就会打人,伸手就能打人巴掌,这和乡下村妇有何区别?可是她呢,偏生就缠着你了。韦郎,你知道吗,我跟容家姑娘一样,也有个表哥想勾引我呢,可是我可没答应。”
她叹了口气:“你说,为什么这么巧?”
难道韦玄居然是这么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方昭仪就算做了什么,他却一点儿都不知晓?
阿滢内心之中,浮起了缕缕的讽刺,她还真不能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能有这么一位清新脱俗的男人。这么一朵一无所知的白莲花。
韦玄是个聪明的人,如若是个榆木疙瘩,韦家如何会这般细心栽培?
阿滢话儿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韦玄也应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