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谢倩并不是个边郡孤女,没有人会搜谢倩的身。反而自己就不同了,这等栽赃陷害的手段虽然老套了些,可谢家阿娥本来流落在外做事无耻了些,大家也只会觉得,嗯嗯,果真是没教养,难怪做得出这档子事。
她手指轻轻一拂,顺手牵羊,将谢倩腰间一枚玉玲珑给摘下来。
碧砚已然咚的一下,颤声:“是,是娥姑娘。”
一抬头,碧砚面上满是泪水,一脸惊恐:“我看见她偷东西了,她,却满不在乎,说若得罪了她,我,我毕竟只是个奴婢。她,她现在是正经主子,会,会弄死我。我一时怕了,可又想,这档子事,哪里能瞒着。”
阿滢暗中翻了白眼,这话多少破绽,是数都数不清了。
这碧砚张口就污蔑,也够无耻了。她是谢芜身边贴身丫鬟,左膀右臂,定然是家生子,身家性命别人捏着那种。就算自己和碧砚阶级有别,也不大有机会能弄死谢芜房中丫鬟。若换作别的谢家姑娘,别人肯定不会相信,好好一个女孩子能说出这种没脑子又不顶用的威胁话。可换成自己,那偏生就会信了。
嗯,粗鄙没教养,脑子也有问题,自以为很了不起,居然连谢家真正嫡女身边丫鬟都威胁。肯定是那等,以为丫鬟都是下人,低人一等,什么都不懂的蠢物。
既然没教养,眼皮子浅,看到好东西就偷了去,也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再粗浅的计策,用在阿滢身上,就顺理成章了。
这使计的人,也可谓及是恶毒。
阿滢已经抬起头来,又惊又怒,甚是恼恨:“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又没得罪你,你干什么要污蔑我?”
可谢芜脸上已经写满了不信任,甚是恼恨。她已经恨恨的瞪着阿滢,恨不得将阿滢一口口的咬碎,面色亦不觉甚是难看。碧砚虽然只是个下人,可在谢芜眼里,可比阿滢这个族妹更让她信任。若不是崔氏偷偷掐了谢芜手掌心一下,谢芜都要闹将起来,对阿滢发作。
而崔氏之所以暗中提点自家女儿克制,定然绝非因为她相信阿滢。
实则在崔氏心中,何尝不是这般认定。
然而女儿人前发作,失的是自己体面,不免让人觉得她不够温柔贤惠,沉稳大方。
纵然那钗真是阿滢拿的,不,一定是阿滢拿的——
可人前因为一个下人的话,去逼迫一个族女,未免让人说自己欺负孤女,刻意刻薄。
就算那钗,阿滢最后真的拿出来了,传出去也是显得自己不慈。
阿芜就是太在意及笄的完美了,实则及笄少了支钗,总归是别人的错。
要是处置不当,显得自己性子不好,那才是真正的不好。
崔氏呵斥的是碧砚:“你住口,阿娥是谢氏族女,岂是你一个下人可随意污蔑?”
其实崔氏内心不知晓多憋屈,遇到了阿滢这等内心没数的,偏生自己顾全谢家颜面还要打落牙自己吞,她当真不喜。
崔氏对阿滢的厌恶,不觉更深几分。
而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自然内心有数。那婢子若真胡说,早下令拖下去处置了,岂是轻轻呵斥一句就可了事。
崔氏如此处置,不过是顾忌阿芜的颜面,全她面子,并非当真信了她了。
阿滢也心知肚明,她心中有数,可偏生要作没数的,反而故意不依不饶,一派感激:“谢谢婶婶怜惜,肯信阿娥。哼,这婢子也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对我百般污蔑,说些这么不中听话的话,实是可恨之极。还请婶婶为我做主,好好审问她,好端端的,为什么污蔑我?”
她不是愣头青,却偏要将自己充作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