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瑜内心翻腾,难道谢娥这么多年柔弱,是装出来的,有心思的很?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
要是谢娥蠢钝,就算有些运气,回到元郡,也应付不过来。
这样子也好,这丫头知道不跟自己闹破脸,一家人一起合作总好过内斗自伤。
可这丫头,以前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谁要是得了这么个机会,肯定心里想法也是会不一样了。
这天晚上,热腾腾的人参鸡汤就送到了阿滢房中。
阿滢却动都没有动,反而盛了一碗给小妙喝。
小妙受宠若惊,不觉局促:“姑娘,你怎么不喝?我,我怎么配喝。”
阿滢想起了刘寡妇分给自己的那碗铺了肉的菜饭,慢慢的抿紧了唇瓣。
她是不会再吃肉了,吃素,是为了让自己警惕。
“我命不好,只盼佛祖啊,菩萨啊,能保佑我,所以我吃素,不吃肉。”
小妙虽然吞着口水,也赶紧推开碗:“那,那我陪姑娘茹素。”
阿滢失笑:“不用了,要是这汤一点儿都没有动,只怕婶婶还嫌我不识抬举。”
鸡汤的魅力是巨大的,小妙终于按捺不住动了筷子。
她最开始小心翼翼,可是越喝越香,连喝了好几碗。
阿滢心想,这也算是给小妙一点补偿吧。
她想,卢瑜这个便宜婶婶,肯定会觉得自己这个侄女有些不一样了,有心思多了。
可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初来谢家,为了像谢娥,会扮得柔弱一些,可是自己却也是绝不会一直柔弱下去的。她会慢慢的“改变”,而改变肯定会让周围的人接受。
一个人骤然走运,渐渐的心态有了变化,也没什么奇怪。
阿滢目光凝动,她手指去夹菜的时候,蓦然有些粉末被阿滢不动声色的弹入了汤中。
这些药粉自然是没毒的,只不过有些安眠的作用。
这天晚上,小妙睡得很香很甜。
她不知道,自家姑娘,点了一盏灯,摸出了一个小箱子。
裴三娘以为阿滢出去,只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真是肤浅。
她投石问路,想知晓裴三娘私底下有什么人跟着,更重要,是为了去弄点东西。
豆大的灯火,轻轻映衬着阿滢有些苍白的面容,映衬着阿滢那漆黑深邃的眉眼。
她面前有着一个小小的盒子,内里,有十几个格子,各自放了一些药材
有用在小妙身上的迷药,还有,毒药。
说到医术,她自然没有芍药本事,不过,却很精通调制一些害人的药。
她找的是南蛮商人,因为边塞动乱,也有些蛮子浑水摸鱼,在芜郡做生意。
那些树皮、树叶,以及虫尸,都可入药。有的能制成春药,服食了后能增闺中之乐,是云汉大夫调不出来的。故而这些南蛮人的药,还是有着一定市场。当然他们也有毒药,这同样被人需要,还不容易被官府察觉。毕竟正规的药铺,你买一克砒霜药耗子,都需记下名字。
阿滢很清楚这其中的门路,元郡谢家给的财帛也很有用。
当然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去买药,也用了些心思。
阿滢外罩着麻衣,衣服却多了一片翠绿的曼陀罗花刺绣,故意让那些人瞧着,便不敢为难自己。
芜郡安家的人,身上便爱做如此刺绣。
以前阿滢虽然住在村儿里面,心眼儿活泛,什么都打听。
安家是芜郡豪强,名声向来不佳,勾搭小雀那个安郎,也是安家旁支,竟沦落为街上无赖。
芜郡的人无不知晓安家骄奢成风,浪荡不堪,又因为族中争权夺势到几乎惨烈的地步,别说寻常奴婢时常莫名暴毙,便是各房主人也时有意外。
而这安家的奴婢,身上均用刺绣绣了一朵曼陀罗花刺绣。
她冒充安家婢子,那些南蛮子也不敢无礼,更不敢多问。
用毒,对于阿滢而言,就如对自己掌纹一般熟悉。
可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用不着这些毒药的,她以为自己能在叶儿村过上简单的生活。然而安宁的日子,也不是她想过就能过得上。阿滢感觉自己就好像一条冬眠苏醒的毒蛇,凶狠的准备咬上那些自己的敌人,而这些毒药便是属于自己这条毒蛇的毒牙。
这些人既然非要唤起自己的毒蛇之性,那就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