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阿滢耳边听着初雪一声轻笑,她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
阿滢这才回过神来。
她实不应这时候恍惚。
这些人如果知道自己对刘寡妇心存眷念,必定会认定自己心中有怨。就算,不会处置自己,手段也会更狠一些。
再者他们为了拿捏自己,说不准还会用阿母作为要挟。
事到如今,她唯有装作不在意,才能划清界限,免得连累阿母。
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再次和阿母重聚?
阿滢思绪飞快流转,阿母身体一向硬朗,性格也很强硬,村里别人又敬重她。她,她一定能长命百岁。
唉,只盼阿母不要太想念自己,心里不好受,怕对她身体不好。
她故意流露出局促不安的样子,仿佛有些紧张,低低说道:“贵人来,来这种乡下地方干什么?”
一边这么说着,阿滢仿佛无意识一般,伸手抚摸过身上套着的华贵衣裙,竟有几分恋恋不舍。
眷念富贵,大概就会是这么个情态了。
如果想用一个人,这个人又有一个价码,那也不必太狠了对不对?
阿滢这番情态,不但初雪信了,连芍药也相信。
甚至桐乡侯也没怀疑。
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千娇百媚的伶俐女子,又怎么会愿意甘愿呆在乡下地方,掩她一身光芒。这样子漂亮的云锦,怕是阿滢一辈子都没穿戴过的吧。如今阿滢一身锦绣,遍体的绫罗绸缎,就好像插上尾羽的山鸡,真以为自己是凤凰。
穿过了漂亮的云锦,又怎么会再去穿村妇的粗衣。
初雪忍不住出语讽刺:“想不到才过几天,阿滢,你住过的地方,就成为了乡下地方。不过你说得,倒也没错。”
阿滢虽受了一番折磨,然而初雪却无半点愧疚。
她甚至觉得,阿滢应该是心存感激的。毕竟以阿滢的身份,本来只配在乡下吃糠咽菜,过着清苦的日子。这方面,难得芍药跟初雪的想法差不多。
就像芍药之前,提点阿滢的话儿,这是阿滢的机会。
阿滢心忖,他们愿意这么想,倒免得自己再去找什么忠心理由。
听到初雪的讽刺,让阿滢故意稍露窘迫之态,旋即将目光落向车外。
车行驶一阵,到这儿时候,已然到了傍晚时分。
天空卷云缕缕,丝丝云彩被夕阳染成了胭脂色,天空好像一块烘烤的琉璃,晶莹剔透。
村落上方,已经浮起了炊烟缕缕,田间已经没了做活的农人。
阿滢不觉痴痴的想,阿母现在,应该在灶前烧火做饭吧。
乔家姐姐心肠软,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她那位魏郎给哄回去。
像自己这样心硬的女孩子,究竟还是不多了。
然而远处的山林,忽而便有飞鸟惊起,争着闹着发出吱吱喳喳的叫嚷声。
它们飞掠的身影,化作了夕阳下的黑点。
一股子不吉的念头,蓦然就掠过了阿滢的念头。
她蓦然转头,盯着桐乡侯,眼底染上了一层恐惧!
她听到了自己一颗心,砰砰的跳。
阿滢的嗓音轻柔发颤:“主人——”
这时候,她才忽而想到,好端端的,桐乡侯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个曾经居住过的村落。
而这个理由甚至想也不必想,就顿时浮起在阿滢聪明的脑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