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晓自然没有被扶正。只不过她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少爷的表妹,和王夫人又情同姐妹,进府的时候,对外说是做妾的,在王府内其实是个平妻的身份,老夫人当时就开口让下人叫她二夫人,王夫人也点头同意。两位夫人亲亲热热的,姐姐妹妹地叫着,林晓晓也帮衬着王夫人管理王家内宅。
如今王夫人一死,下人们自动自发地改口,去掉了前面的“二”字,王家的几个主子也默认了这叫法。
吴花和翠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清妍也没有追问。她纯粹是随口一问,对王府内部的弯弯绕绕不感兴趣,也没想过替枉死化作恶鬼之人伸冤,完全是个来看热闹的局外人的态度。
跟着翠竹到了松鹤堂,翠竹先进屋子通报一声,片刻后,才撩开帘子请张清妍进来。
一进屋,张清妍的视线不偏不倚正对着王老夫人和林晓晓,而王夫人的儿子王贤之被林晓晓抱在怀里,蔫呼呼地拨弄着林晓晓手上的镯子,也正好在张清妍的视线之中。她见到三人的瞬间就停下了脚步,脸上划过讶异之色,眼中则是明晃晃地写了四个字——恍然大悟。
王老夫人本来就为闹鬼之事心力交瘁,见张清妍的眼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刻翻了脸,“这就是你说的大仙?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顶个大仙的名号?不怕折了寿!”
吴花听到这话,连忙偷偷扯了下张清妍的袖子,跪倒在地,“奴婢吴花见过老夫人、夫人和小少爷。”
林晓晓说:“快起来吧。这位就是你说的大仙?不知道如何称呼?”
吴花一时呆住。她可没问过张清妍的名字,李大娘同人介绍张清妍的时候都是一口一个大仙的,整个巷子的人便都跟着叫大仙,一直叫到现在。张清妍叫什么名字,却是无人知晓了。
张清妍自己回答道:“我叫张清妍。”
“张道姑。”林晓晓客气地颔首示意。
王老夫人则不给面子,哼了一声,“没规没矩!小丫头,你要行骗也要看看地方。这里可不是乡村僻野,我们也不是没见识的无知蠢妇!”她又转头对林晓晓说道:“晓晓啊,我早说过了,大成寺的高僧都不成,只能找京城的天灵寺了。你舅舅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京官,这点面子还是有的。那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道士是不能信的!”
林晓晓却是安抚下王老夫人,对张清妍问道:“我听翠竹说,张道姑刚才已去主院看过了?”
张清妍被讽刺一顿,并不生气,很有职业操守地详细回答:“王夫人死于主院的正屋内,死后并未立刻成为恶鬼,但也没有去六道轮回,而是停留了一些时日。隔壁厢房的浴桶内有一只小鬼,应该是一出生便死了,虽然立刻成了恶鬼,但没有开灵智,所以这些年未曾害人,只是碰到的人会走背运。”
话音落,王老夫人和林晓晓大惊失色。王老夫人手一颤,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林晓晓更是抱紧了怀中的王贤之,王贤之痛得大哭起来。
屋子内顿时一片混乱,下人们收拾茶盏的收拾茶盏,服侍老夫人的服侍老夫人。林晓晓回过神来,一把将王贤之交给奶娘。
王老夫人推开擦拭自己衣服水渍的丫鬟,瞪着张清妍厉声喝斥:“你这妖女居然敢在我们王家胡说八道!快来人,拿少爷的名帖,将这个骗子送到官府去!”
张清妍淡定,丫鬟仆妇们则惊恐地看着发怒如恶狗乱吠般的老太太。
林晓晓上前搀扶着跳起的王老夫人坐下,劝道:“母亲,您静一静。”
王老夫人对上林晓晓的双眸,扫了眼旁边的下人们,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咬紧了牙关,没再坚持。
林晓晓对张清妍虚弱地笑了笑,“张道姑,我们府上的确夭折过一个孩子,是……我的儿子……”林晓晓说到此,垂下头来,“那孩子若是长大了……也该跟贤哥儿一样大了。”
吴花抹泪,对张清妍说道:“是啊,那是小姐的头一个孩子。和王夫人一块儿怀孕、一块儿养胎的,谁知道两人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摔了一跤。我家小姐给王夫人当了垫子,两人又一块儿早产。当时大夫、产婆都忙着伺候王夫人呢,我家小姐就落了胎,哥儿一出生就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