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听着,他忽地停住,快速瞄了一眼我,道:“此番龌龊的事,你不听比较好。”
到底是哪里龌龊即便他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温家满门荣耀,何其风光无限。舒贵妃以人为棋,竟是因为她自己同样是一颗棋子。这样的人,不顾念与大夫人的姑嫂情谊,不足称怪。
原来,温家是一海黑水,一泽泥潭。
一时却又不知道谁可怜,谁可恨。看似华丽的云锦,揭开后,往外吐着污和蛆。
想到夫人挂在屋中的秋千图,上面那个明媚的少女能够一直那般欢笑着,可那样的笑对于夫人来说,变成了遥不可及曾经。那么豫王的事,夫人是否已然知晓?
我已经无气可叹,只是放松扣在椅上的手,“夫人房中挂着一幅画,画的位少女春日荡秋千的景象,画上的少女是夫人未嫁时。夫人一直很珍惜那副画,有一遭,她对我说,‘因果,你像是从这副画里走出来得人’。”
钱忠明显愣了一下,安静看着我,沉吟道:“温大夫人在你身上看见了自己。”
看见了自己……。
夫人从我身上,看见了自己。
是啊,时至今日,我才听懂夫人看似无心之言的一句话。
屋外天色骤晴,我走到门处往屋门外积成水坑上照了照,八分相像足够。
“如何?”
“你的手艺我向来深信不疑。”
回过身时,钱忠近在身侧,我与他险些撞到一处,不禁打个激灵。今天的钱忠,和以往的他不一样。我却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了。姑且自我在心中找了个解释,听见惊天的秘事后,再看他,我无法把他当作是从前的那个钱忠。
林嫂子出入豫王府的时辰是有规定,通常是早晚两趟,早一趟在辰时三刻,余下一趟在亥时初刻。瞧着外头的天光,不容再拖,我看了眼熟烂于心的图纸,推着粪车往城中去。
无论是在何处,各州府境地里,见到粪车,行人没有不躲的。
林嫂子刷洗得干净得当,不论是恭桶还是推车,一概没有异味。用花汁洗净的桶里放着采摘的花瓣荷包,均是林嫂子离开前放入的,照着平时来往豫王府准备。
这会子街上行人多了些,沿路听来,豫王府昨夜发生的事始终没有投过王府的高墙传入市井百姓耳朵中,高阳城一如往昔,宁静里透着安定繁盛,衬着王府大街上最扎眼的豫王府邸,反叫人不安。
西段角上一出矮一截的小门虚掩着,专供运输恭桶的人进出的门,到时辰自有人打开。不许扣门,来早便在外等。我压下车的同时,小门咯地打开,探出的脑袋先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