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一声不吭坐在富丽无极的宝座上,头向后仰,双手紧紧扣着扶手,鼻翼翕张呼吸着。右侧跪着一男人,正为他把脉听息。
宝座另一侧着的侍卫哗啦抽出腰间佩刀,将明晃晃的刀尖指向我,脸色铁青暴喝道:“交出解药!”
侍卫的动作极快,我握弹开面前的刀尖,一笑:“王爷的性命比我二人重要得多,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宝座上的豫王忽然朗声大笑,脸色略微发白,冷冷的话语响起:“一会不要伤着她,我要活的。”
“爷放心,奴才们必生擒此女。”
豫王对着侍卫挥了挥手,继而将青虹剑丢到我面前,哐当一响,剑落再地,一道寒光扫过。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割下他的头颅,我会把药方给你。”豫王寒凉的目光由地面的剑攀爬上我的脸,瞬间挪到钱忠脸上,冷漠的样子像是一尊被人精心雕琢而无生息的雕塑。
敌众我寡。
眼前乌泱泱的一片兵卒,我和钱忠仅有两人……。我不愿杀人,四年来我也从未杀过人,这些镇守豫州的兵卒,全是活生生的性命。
可眼前,没有退路。
敌众我寡……
怦!怦!怦!
耳边倏地响起自己的心跳声,脑子瞬间空了一刻,继而浮现出暖阁中那副汪洋恣肆的字——不在寡众。是啊,不在寡众。伸手进锦囊取出解药事,忽然一横血色泼到我的脚边,打湿鞋头,渗到鞋下,还是温热的。
红色,鲜红。
刹那间,前方的密密麻麻的箭骤然如雨袭来,刀剑锵锵声中,我快要忘记身在何处,完全处于本能挥刀抵挡。风依然是冷的,和彗安船头的风一样冷。此间风如流水,飘飘沉沉的河水,永远无法触到水面的河水。
“动手啊!”
我微微一怔,从似梦非梦里醒过来。这一声嘶吼是豫王吼出的。最靠近宝座的兵卒中,有一人拔出了佩剑横在豫王的喉头,紧紧贴着他喉上的皮肤。
我与钱忠脚边全是被打落的箭,钱忠侧着脸,两道血痕从他袖中划出,顺着指骨缝隙落到地上。
不知何时,钱忠身边多了一个身穿兵卒铠甲的人。
豫王兵卒的刀口、箭口调转头,全数对着横刀在豫王脖子后那个人。
豫王淡笑道:“子羡,你依旧这般胆小,妇人之仁。”
是……他……?!
我极力想要看清那人的脸,但他始终垂着头,帽檐遮住大半张脸,使人完全看不清。反而是钱忠身边的人脱下檐帽,光影里露出面容。竟然是萧良佐!
无数的刀箭对着那个的那个人,是……,我浑身不由自主地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