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有一种可能,我们不得不防。”钱忠满脸顾虑,言语间似有所保留。
“你是指送信的孩子?”我问。
钱忠点了头。
我停顿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假若送信是豫王的意思,地图尚可解释为袁大公子受要挟所画,但那一株兰花的暗号,何必画上。”
钱忠眉心微蹙,唇角紧抿,欲言又止。良久,道:“如此,依你所言,我们先去找那个孩子。”
虽然觉得他有些无法形容的异样,但我并未刨根相问。毕竟钱忠的不对劲之处,从来只多无少。
换过被汗浸透的衣裳后开门出去,只见钱忠在外抱臂望小二送来的食盒,眼神一瞬不瞬。
见我出来,利落用靴尖撬起食盖,四四方方的盖子滑下午,露出有层几样精致的甜口湿点心。
“芸豆卷?”他低头向食盒里瞥了一眼求证,看真切后忽然一笑,“有人献错殷勤,不知你最不爱吃的就是这玩意。”
我觑了他一眼,不顾他,径自走下楼。
置身在街上人潮里,没多久又出了汗。豫州百姓个个喜气洋溢,头发汗湿了丝毫不影响他们赏灯庆祝,游街窜巷。
出了段举步维艰的人潮,又进入下一个举步维艰的人潮。
人潮集中在王府大街上,那里立着高耸的观音灯、文殊灯,神佛菩萨的手指向外喷着水注,人人争抢着迎接神佛花灯所喷射出的水,欢呼震彻大街。
钱忠寻了个老实百姓打听,给豫王府倒夜香的不过两户人家,带着半大小子的仅有一户。按着农户夫妻所指方向沿路去找,寻到一户十分简陋的居所前。
且左右无邻,外头叠放着刷洗过的大堆恭桶还有一辆板车,板车抵着墙,车上睡着一只老黄狗,连我们走近也没有发觉。
今夜城内四处贩卖大小花灯,我见要到城外便随手买了一盏。这会,全靠它照亮。
屋外虽然摆放着堆积如山的恭桶,但是闻不出一丝难闻的气味。农户夫妻所说不假,这位姓金的寡妇是有一手干净的绝活。
钱忠稍稍转头看了看四周,确保周围安全。隔着一条城河,城里烟火、欢笑声不停向外涌。眼前的这户人家在黑夜看来愈加凄凉。
“你们是谁!”墙角探出一颗小脑袋,还没等看清他的脸,这孩子迅速窜到板车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朝屋中大喊,“娘!有贼!你躲好!”
背后是烟火和鼓乐交织声,眼前是扯着嗓子的叫喊声。
钱忠微弯下腰,两指夹住小孩的刀柄,“谁是贼。我们要真是贼,这有什么宝贝可供我们偷,难不成是恭桶?”
钱忠手里两下劲用得恰好,小孩握着刀柄抽不得挥不动,完全被牵制住了。
小脸涨得通红松开手,又从门口抽出一根比他胳膊还粗的棍子,高高举着摇摇晃晃,口中结结巴巴不知在念什么。
这时,屋门打开了,走出一位高瘦的女子。先是看一眼钱忠手里夹着的刀,而后迅速把孩子拽到身后,夺过那根大棍子横在身前。“信是我递的,和我孩子无关。王爷要杀就杀我,不要动我的孩子,就当作……给两位小王爷积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