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夫站起身,双手一拱:“禀夫人、少夫人。结合少夫人所留药丸粉末,在下已有眉目,虽说没有十层把握,但七八层不偏差的信心还是有的。十几年前在下访友在苗疆住过几年,因此能断言此毒出处及毒性。此毒来自苗疆,泼辣不合常理,蛊虫以侵蚀寄生主骨血为生。好则好在蛊虫不会再体内繁衍,一旦能引出蛊虫,永除后患。”
我心猛地一沉:“说完好的,坏的呢?”
“坏则坏在蛊虫毒性极大,无药时窜走肠胃,对寄生主的身体损坏奇大无比。不能引出蛊虫,则要准时服药,拖延不得。一旦延误服药,蛊虫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损坏脾脏,后果不堪。”袁大夫道。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握紧大夫人手,追问:“是否有引出蛊虫的办法?”
周姑姑掀帐出去,袁大夫脸上掠过一丝忧疑,声音很低沉:“在下医术不精,不通引蛊诀窍,但对付这样的独虫毒蛊,苗疆有一异方,不愿瞒着少夫人。”
“您请说,不论多难,我都会尽力而为。”
“剜下活人股内指腹般大血肉一小块,混合七星草研磨,涂抹在种蛊处。此法不能长久保命引出蛊毒,但是敷药后,虫蛊的毒性会大大减弱,五六年之内可暂缓服药的时间,前两年三月一服,而后两月一服,快则四年,慢则六年效用消失,仍然需要一月一服。”说着说着,袁大夫的声音渐渐暗哑下来。
“您的意思是,这个异方——”
“小果儿!”大夫人打断我的话,眼光沉痛,对着我直要摇头。
“娘,受制于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一小块肉而已,我不怕。”
帐外一片沉默,蝉鸣声格外响亮。周姑姑盯着袁大夫,袁大夫不敢抬头看她。周姑姑接着道:“三奶奶当真肯为夫人剜肉?还是说说而已?”
大夫人不可置信望向帐外,我握紧夫人的手,干脆回答:“姑姑,拿刀来。”
“不可以!病我不看了,毒不解了,你不能这样做。”大夫人低吼道。
周姑姑望向我,一阵沉默后严厉开口:“我去取刀子,今天把药做出来。”说罢,周姑姑开门合门去了。
袁大夫在帐外来回疾走绕圈,每一步子透露着自己的不安。大夫人望着紧闭门嘴在颤抖。
我轻声说道:“娘,今日如果是我中毒,需要剜肉减毒,您会愿意为我做这样的事吗?”
大夫人满脸不忍,无从回答,但我知道她的答案,因此微笑道:“因果视您如亲娘,所以我愿意。”
袁大夫大惊,坐会绣墩发愣,突然抬起头:“少夫人,刀还未下,你要想好啊。”
“我已经想好,你们不用劝我。”
我和大夫互相望了望,大夫人毅然坚持:“我宁可不解毒,绝对不要你割肉做药涂抹,没有一个亲娘忍心要自己孩子割肉。小果儿,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你是我的好孩子。”说着,大夫人抚了抚我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