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乳娘忍耐不住,怨恨道:“大小姐,您醒醒吧。当初夫人说得是,一个无抱负的瘸子再好能有多好,您不信刀山油锅,趟了一趟,还不信吗?”
“狗奴才!不许说他是瘸子!”年氏骤然睁开眼睛,低吼着,“他是被那姓柳的贱人迷住眼睛,我没做过,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年氏的确没做过,被人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对她这样从小受宠长大的千金小姐来说,更不好受。我走到屋中,道:“你在这好好养上两日,两日后我同你一块回晓翠苑,证明你的清白。”
年氏讶异转过头,望着我:“当时只有我和那贱人在场,你怎么证明我的清白?”
“那日柳姨娘急产昏厥时由我为她下针,我看过她身上的淤伤,大多在侧身两臂。如果真是你在身后推她,她来不及反应,当时摔下腹部受伤最为严重才是,她身上的淤伤恰恰证明你的清白。”
我说完后,年氏胞妹欣喜道:“三奶奶当真能为我姐姐扫去善妒的不实罪名,年珮感激不尽。”
年氏乳娘扑通跪下,回身对床上的年氏痛声道:“老天有眼呐,大小姐。”
年氏脸上丝毫喜色没有,一滴泪划过鼻梁打在枕上,语气更冷:“不用去。说什么,温擎章不会再信我。少年时的一厢情愿,终究,要断了。”
“大小姐——”
“住口,谁都不用劝我。”年氏打断乳娘的话,望向我,“多谢你。要是那时我把你的话多想几回,想到自己明白,今天,还会是今天吗?”说罢,她缓缓闭上眼睛,摆正头,一滴泪从眼角溢出来。
年氏乳娘已泪涕流,年氏胞妹道:“阿姐执着是空执着,既然不在乎真假罪名,还留在他家做什么,随我走吧。”
年氏道:“明日午时你再来接我,我有几句话想对那负心人说。”
年珮思索片刻,叹了一声,点头答应。
年氏忽然笑了笑,问妹妹:“珮珮,你还记得我嫁到温家前一晚,和你同卧时说了什么吗?”
年珮一副搜索枯肠的样子,年氏笑道:“我那时跟你说,如果温擎章辜负我,我要一刀抹断他的脖子。”
在场的人,包括我在内皆愣住了。年氏似在哭又似在笑,摇头着说:“不过是年轻气盛的话,想来,我宁可抹断自己的脖子也不会伤害他分毫。没了温家,家中我帮不上忙,好在韩家肯救火让爹爹在牢狱里不至于受苦。我是个没用的女儿,没用的姐姐,样样不如你。”
年珮一时动情泫泪欲滴,道:“亲姐妹比较什么,我去打点好城东的房子,明天来接姐姐。”
年氏含笑点点头。